第二七五章 铁证(第2/3页)

街上急急冲来一辆马车,正是淮安侯许思恩。事发之后,他一大早就递了帖子想进宫求情,偏偏那些平日里热络的值守太监尽是打哈哈,一句实话也没有,当时他的心底就凉了半截。垂头丧气地回来,一近家门口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场面,急赶几步连忙上前问询。

领头的军士倒是客气,双手抱拳作揖后道:“奉今次春闱舞弊案总调查官裴青裴大人令,拿案犯许圃回去问话,还请老侯爷莫要阻拦公务!”

许思恩看着儿子哭爹叫娘凄惨的模样,连忙把袖底的两块羊脂玉小把件塞进那人的手里,低声恳求道:“我儿向来胆小老实,还望老兄手下留情。再者,不知裴大人手里有什么真凭实据,就这样说我儿涉嫌舞弊?若是没有实据,宫中皇上处我是要去喊冤的!”

领头军士心里不由好笑,许圃在万福楼闹的笑话流传已久,这位当爹的倒好像一无所知一般。为此今科的殿试都无限往后推迟了,想来皇帝老爷也丢不起这个人。试想,这位草包站在一堆国之栋梁中,开口就是淫词烂调,岂不是贻笑大方。也不知道这等货色是怎么考上举人的,想来里头也有许多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正待呵斥几句,手中却感觉到羊脂玉把件的温润,想来成色应该差不离。到底和颜悦色地提醒了一句道:“我们只是其中一路,听说还有一路到银匣子胡同,请一位直隶籍举子常柏到司里问话。”

这话一落地,领头军士就见许思恩脸色大变,心知这人此时应该晓得厉害了,不过这么一句话舀得两块羊脂玉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回头笑眯眯地吩咐衙差们将案犯带好,彬彬有礼地回转了。

许思恩头目嗡嗡作响,儿子连连呼唤都听不进耳里。侯夫人一把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恨恨道:“是哪个天杀的敢抓我儿子,许圃可是老许家的独苗,我要进宫去找各位娘娘。难不成老太后才去这么些日子,这些个下三滥的东西就敢这么欺辱她的娘家人?”

许思恩看着老妻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只觉一阵厌烦。

若非她一味惯着,儿子怎么会变成这般高不成低不就的模样?狗肚子装不下二两油,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闲散勋贵就是了,偏偏要羡慕那些实权官吏执掌官印的威风,也不看看自己撑不撑得起那身官服?仔细寻思了一会,勉强觉得神思清醒许多,连忙抽身回书房准备写请罪折子。希望皇帝表兄看在故往姑母老太后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

裴凤英拉着女儿的手亦步亦趋,急急问道:“父亲,我该怎么办?”

许思恩正在琢磨请罪折子上的措辞,闻言顿足叹道:“我也是不该对许圃期望太过,才闹出今日的祸端出来。你回房去看一下,看看又什么容易变现的细软赶紧收拾出来。许圃一向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大狱里的那份罪他可是吃不了!”

话说到这里,许思恩自己都不由一怔。

当年他构陷宁远关守备宋四耕叛国通敌,结果不过一个月就被揭穿。奋勇杀敌之后立下赫赫战功又能怎样,结果一回京城庆功酒才端上手就被下了牢狱。多年的军功全无,家产也被查抄,最后若非宫中太后姑母苦求,自己一家人还不知要流落何方?

听说今次查案的裴青就是宋四耕的孙女婿,遇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铁定会往死里整。二十年了,当年躲过欠下的债,如今却要儿子连本带利来还了。许思恩长叹一声,脸上神情便有些灰败。二十年的安逸日子让自己丧失了警觉心,且得意忘形张狂太过,老天不下手收拾一番简直说不过去。

裴凤英见公爹都如此垂头丧气,心里更是如一团乱麻。正在这时仆妇们传来一阵惊呼,原来侯夫人气急攻心一下子晕倒在地,服侍的丫头婆子又是拿扇子又是拿药油,顿时又是一顿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