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失踪(第2/3页)

宋知春皱着眉头喝了一碗浓浓的汤药道:“难怪你爹老说他是专门给我辟邪的,你看他走了多久我就病了多久,不过是一场风寒就缠绵病榻这么些时日,看来真的是老了,年轻那会儿跟着你爹东奔西跑的,哪里有这么娇气。对了,你爹那里还没有音讯吗?”

傅百善正在收拾汤碗的手就顿了一下,立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放心吧!大夫都说了,这是因为你平日劳累忧心过度,这场风寒又正好赶在体质最虚弱的时候,所以才会一病就病这么久。古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如今慢慢调养就是了!”

宋知春适意地靠在枕上笑了,灯下的脸色更显蜡黄,“还要你跟我讲大道理,这些我都懂。娘这一生吃过苦也享过福,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强,万事不肯弱与人。那些年你爹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外头跑,家里这一摊子事我就全顶了下来,铺子里、码头上、家里的事都要操心。”

想是嗓子眼不舒服,宋知春捂着嘴狠咳了一气,才气喘吁吁地道:“……其实我心里明白,这病根大概就是那时落下的。前两年也是这样大病一场,把你爹吓得再不敢出远门了。你说这病也不早点来,要是早来两个月,你爹现在指定在家老实猫着呢!”

傅百善只觉眼角酸涩,这世上哪里有这样诅咒自己生病的,怕是只有相濡以沫一辈子的爱侣才会如此甘愿吧!转身打开桌上放置的食盒,从里头取出一碗熬得乳白的汤水劝慰道:“知道这些就行,那就快点好起来吧,要不然等我爹回来看见你这副模样,怕是要给我两巴掌。”

将汤盏端至母亲面前,傅百善提高音色故作欢快道:“大夫说你怕冷是因为风寒过后引起阳虚,故而手脚冰冷腰酸冷痛,需要温补肾阳。我特意叫陈三娘炖了羊肉汤,里面放了上好的红枣、当归、生姜。等会先喝碗羊肉汤,有精神了再扶你到外面走几步消消食。”

宋知春就定定地望过来一眼,女儿是自己养的,哪里看不出她的异常。微微垂首掩住疲倦叹道:“我刚跟你说了,女人不要太好强,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才会有人帮你分担。你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能够顶事,当娘的看了也还是痛在心里的。说吧,是不是你爹那里有消息了?”

温热的羊肉汤没端稳,一下子泼了一半在地面上,傅百善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从脸上簌簌滚落,年轻女孩儿伏在母亲怀里哽咽道:“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操心。昨日陈溪来报,说码头上有客商从倭国过来,还说在双尾屿沉了一条广州过去的货船。我亲自去见过他了,那人也不敢断定是广州何处的船只,自然也不知道我爹到底在何处。我只是心里憋得难受害怕得紧,毕竟爹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久!”

宋知春慈爱地拂着女儿柔顺的长发,神情却奇异地安详,“自从你爹要讨海上这口饭吃时,我就知道了余生势必要担惊受怕。可是我拦不住他,男人不管老少都有一颗流浪的心,总想着当一个拯救尘世的盖世英雄。所以我留了下来,给他打理一家老小,帮他解决后顾之忧。我想,你爹即便当真在海上没了,这也是他的夙愿,咱们娘几个还是要好好地活着!”

傅百善没想到连日来的辛苦和忧心竟然从自己的嘴里说了出来,更难得的是母亲竟然如此的豁达,这份泰山崩于眼前的沉稳是自己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巅峰。她软了身子静静地伏在母亲的身边,“也不见得是我爹坐的那条船,他临走时还交代于我定会小心为上,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会捎信回来,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预料之事发生了。”

宋知春点点头,“这次跟你爹出海的是咱家用了多年的邬老大,生性小心谨慎,行船三十年都没有出过大的纰漏。他的水性极好,听说能赤膊在海里泡个三天三夜。加上这条与倭国的海路从前是他闭着眼走得惯熟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全船覆没。你爹一直没有音信传回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一整船的人都因为某种缘故被滞留在某地,所以至今为止我们才一点消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