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萧燕飞微微一笑,笑容如清风晓月,煞有其事地说道:“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真的?宁舒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

萧燕飞一手轻轻按在宁舒右腕的脉搏上,随手拿过案头的一本《太素脉秘诀》,道:“我最近在学太素脉,这太素脉灵验异常,与五行八卦相通,不但可以给人看病,还能凭借脉搏的变化预测人的贵贱、祸福、吉凶呢。”

“我观你最近犯太岁。”

可不就是!她最近真是太倒霉了!宁舒点头如捣蒜,眼睛亮得仿佛发光的宝石,把小脸凑了过去,“燕燕,这真是靠脉搏算出来的吗?”

“燕燕,那你是不是和无量真人一样有未卜先知之能?”

“听说无量真人算的卦准极了,他说永平伯世子十八岁有一劫,果然,世子那年一头被人推搡在假山上,头破血流,昏迷了三日才行。”

“还有,卢大将军府的小公子五岁时听说三魂七魄被吓掉了一半……”

萧燕飞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笑得不可自抑。

那戏谑的笑容,明晃晃地跃于颊上。

好嘛,燕燕居然是哄她的!宁舒噘起了小嘴,挨挨蹭蹭地靠了过去,挽着萧燕飞的胳膊娇滴滴地撕娇道:“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嘛。”

燕燕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萧燕飞默默地抬手做了个手势,原本在一旁伺候的海棠就识趣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放下了门帘。

门帘轻轻摇曳,似与外头庭院的风声彼此呼应。

萧燕飞不再开玩笑了,凝视着宁舒的眼睛,敛容正色道:“因为承恩公败了。”

“而且,还是一场颜面扫地的惨败。”

“皇上对皇后的母家一向很好,如今既然塞不了军功、兵权,那就只得把一个有用的人‘塞’给柳家了。”

萧燕飞也是问了知秋后,才知道宁舒的父王怡亲王自先帝起就是京营总督,是个掌实权的王爷。

为了让宝贝儿子以后坐稳皇位,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萧燕飞微微抬眸,视线穿过窗户遥遥地投向了皇城的方向,璀璨的阳光映射下,双眸分外的幽深。

皇帝只是偏心,却不蠢。

这桩赐婚对皇帝来说,是在承恩公惨败后,至关重要的一步棋,为此,他不惜坑到了同胞亲弟弟和亲侄女的头上。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柳嘉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仅跟他爹承恩公柳汌一样文不成、武不就,还成天就知道厮混在青楼楚馆,动不动就为了那些妓子、戏子争风吃醋,一掷千金,这还未成亲呢,他膝下的庶子、庶女就生了一窝,甚至还有强抢民女的风声传出……

像这种糊不上墙的烂泥,把小郡主嫁给他,皇帝那根本是把人往火坑里推,推完还要再踩上几脚,全然不念一点伯侄的情分了。

对着柳皇后与大皇子母子俩,皇帝的心很软,可对着其他人,却很硬,很狠,不择手段。

宁舒闷闷地点了点头,信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拈了枚玫瑰香的瓜子嗑,嗑了三四枚后,就歇了。

从前香喷喷的瓜子此时也不香了,淡而无味。

她又摸出一方一角绣着荷花的素白帕子,擦了擦纤白的手指,一下又一下。

“皇上说,只要我同样嫁给柳嘉,他就封我二哥为郡王。”

“父王与母妃为了拒婚,进宫三次去求皇上,二哥也说,他宁愿不要这个郡王爵位。”对着萧燕飞,宁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一道来,声音微涩。

窗外是灿烂耀眼的阳光,后院吹来的阵阵清风夹着一缕花香,沁人心脾,宁舒仰首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地涩声道:“但是,皇上不肯。”

她也不再称呼皇帝为皇伯父了,语气中只剩下了疏离、冷淡。

屋里的气氛渐冷,陷入一片沉寂,衬得窗外的花木摇曳声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