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5页)

身为二皇子的谢观止,怎么说都和谢不逢不一样,皇帝不能真的完全不给他“正事”做。

于是这次南巡中,谢观止便也担负起了一部分的工作。

宴上,有臣子用颇为夸张的语气赞扬着谢观止。

文清辞一边饮茶,一边将视线落在了皇帝身上。

他看到,听到了臣子的话后,谢钊临也颇为欣慰地点了个头。

看上去与任何一个对儿子抱有期望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见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方才那个大臣又说:“二殿下能力出众,假以时日在六部之间轮转一番,定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画舫忽然晃了一下,后面的话也被颠簸挡了回去。

年岁略高的大臣,过了好半晌才稳住身形。

“能……呃。”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见皇帝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身,与他身边的人交谈了起来。

显然,谢钊临没有兴趣等他太久。

那个大臣只好作罢,重新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方才发生的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

可是在皇帝身边混了这么久的文清辞,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来。

——谢钊临的手指,正在膝盖上缓缓轻点着。

这是他平常头痛或者不耐烦时才会做的小动作。

方才那个大臣,正在暗示谢钊临,到给谢观止一些实权的时候了。

历朝历代,就没几个皇帝到了谢钊临这个年纪,还不立太子的。

朝臣不好催得太明显,只能这样隐晦提醒。

而皇帝也装作没听出弦外之音似的,将这件事又推了出去。

河水轻摇,浪声不息。

有了声音陪衬,宴会从开始便不冷清。

一排穿着青衫的宫女,端着薄薄的莲花状深瓷盘走了上来,跪在了桌案边。

这里面盛着的,是浸了花瓣的温水。

卫朝有宴前净手的习俗,而到了王公贵族这里便发展得愈发风雅。

谢不逢随意抬起了手。

但下一秒,却又兀地将手收了回来。

半跪在前方的宫女,有些困惑地抬眸向他看去。

——只见在净手之前,谢不逢无比小心地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条米白色绳链取了下来,放在了桌案的另一边。

确保它不会被水沾湿后,才将手放入瓷盘内。

等净完手,并仔细擦干,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将绳链系上。

……大殿下看上去似乎很在意那根绳链?但它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啊。

宫女带着满心的困惑退了下去。

画坊上的宴会厅并不大,哪怕坐在角落,谢不逢还是将皇帝周围发生的事全看在了眼里。

谢钊临还没饮几杯酒,便又有大臣上来夸奖起了谢观止。

见此情形,谢不逢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的眼里写满了不屑。

『蠢材!』

『一个个只会触朕霉头——』

少年缓缓地将手中的茶盏旋了一下,笑着向御座上的人看去。

——谢钊临心里明明计较得要死,但是戴着“贤明之主”的帽子的他,却只能强压着怒火笑着点头。

『还没说够?朕正值盛年,又有神医在侧,着急立什么太子!』

听到这里,谢不逢眼底嘲讽意味的笑意荡然无存。

“神医”这两个字,令他的目光于刹那之间冰冷了下来。

末了,少年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

并借此遮住了眼底那复杂的情绪。

恐怕这艘画舫之上,只有谢钊临自己,觉得他能够长命百岁。

整天待在太医署里的谢不逢非常清楚,谢钊临的身体看上去虽然还不错,但这全是最近一段时间文清辞一把一把的丹药和方剂堆出来的。

只是个空中楼阁罢了。

哪天他要是真死了,朝臣们一定第一时间会把谢观止推上皇座。

甚至背着“明君”包袱的谢钊临,很可能先一步抵不住朝堂上的压力,将谢观止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