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第3/4页)

面前的人把外套脱下,只剩一件浅米色的羊绒毛衣,跟坠落到洋河里的芦荡花一样的绒色,融在窗外白色的雪光里,多出点秋日高照的暖意来。

桌上已经摆置好米饭时蔬,沈方易给陈粥挪开凳子,方便她入座。

“沈方易,你这个人还是有些美德在身上的。”

沈方易笑笑,“嗯?怎么说?”

陈粥坐上凳子,双手沿着凳子把自己往桌子底下下塞:“Ladies first。”

沈方易不紧不慢地拾起自己的筷子,“我还以为是尊老爱幼呢。”

陈粥原先夹着一片素肉的手停在半空,她看向对面的人,不满道:“沈方易,你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子,从民法角度上来说,我早就是完全行为能力人了,能够对自己做的所有决定,负全部责任。”

沈方易悠哉哉地抿了一口杨梅酒,眼神落在梅子酒澄澈的底色中,依旧不紧不慢地回他,“在我是完全行为能力人的时候,你才九岁。”

“十岁!”陈粥纠正到,“我比你小不了那么多。”

杯中酒色涤荡,沈方易抬头看她,笑盈盈地接纳她这种为了一岁争执到脸红耳赤的样子,“原来你知道我年岁?”

陈粥心虚:“我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看到了你的驾驶证……”

沈方易:“那我的户籍住址背下来了没有,知道去哪儿找我不?”

陈粥低头,不理他,专心往嘴里扒饭,嘴里嘀咕:“狡兔三窟”

沈方易不与她计较,用公筷给她夹了些新鲜的绿菜叶子,陈粥刚开始还能接受,点点头也就吃了,到后来沈方易越夹越多,陈粥有些抗议,她委婉地表示她不怎么爱吃菜叶子,沈方易却越发猖狂,半盆蔬菜都往她饭碗里倒,说山寺里的青菜补充营养,最适合她这种青春期尾巴上的青少年。

陈粥撂挑子不干了,嫌弃地把青菜划在一旁,干扒饭,“菜叶子不好吃,我说很多遍了沈方易。”

沈方易放下筷子,用手支撑着脑袋看她,眼神里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浮着一层芦苇荡黏密的绒花,他用混着酒气的声线缓缓地说到:“小粥,我醉了。”

陈粥原先扒拉饭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明明说的是他醉了,可是语气口吻却像是深情的恋人,他说他醉了,好像是在说所以他变的固执、变得不会见好就收,变得反应迟钝,变得混沌暧/昧。

外面黑的只剩寺庙石壁上亮起的长明灯,悬挂的鸣钟在这一刻响起,深幽的禅房里进不了梵文祷告,只剩阵阵的茶香冲淡着雪夜的厚重,试图在温暖的房子里催开一朵春日的花。

陈粥是没有信心能在雪夜里驱车下山的。

“就、就喝了这么点。”陈粥身体僵在那儿,抬头看了看他的杯底,心里估摸着:“你酒量、酒量应该不错。”

沈方易依旧垂着头看她,掀掀眼皮,“昨晚的酒才刚散。”

“昨晚、昨晚很晚吗?”陈粥问到。

“还好、凌晨回的。”

“啊!”陈粥是有些歉意的,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过七点,再回想起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的确是像极了宿醉后的沙哑。

“抱、抱歉——”陈粥下意识道歉。

风从微开的窗门吹进来,吹动头顶上的灯。

沈方易在昏摇曳的灯光里兴师问罪:

“这么懂礼貌乖巧会道歉,倒不像是那个拿了我电话又放了我这么多天鸽子的人。”

陈粥在这事上,没有找到借口,她只能耍赖:“我年纪小不懂事嘛。”

她这服软的态度想必在他那儿是很受用的。

“得,我年纪大,我让着您。”沈方易轻易绕过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侧头衔过,手指抿开火,一刹那,蓝焰跳跃,他贪欲似地深嘬了一口,像是深情地吻着恋人。

他摆下火机,双手交叉在一起,随烟草无聊又颓败的燃尽,笑着继续刚刚的话题:“知错就改,以后,是能成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