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降头》(第2/3页)

为什么?

为什么黎江也可以?

就在反复地想着“为什么”的那一秒,一股空虚猛地从胃里泛了上来,他明明就是恰巧用这一点巧妙地击败了黎江也,可不知怎么了,他却感觉像是被人一拳锤在了肚子上。

那感觉,当然并不是胜利的快感。

……

谢朗也觉得自己仿佛病了很久。

很久是个模糊的时间概念,可如果叫他来描述,很久的意思其实是:有小也离开那么久。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这样病过,连着高烧三四天,烧得意识模糊。

好不容易退烧之后,接着是仿佛永远也好不了的咳嗽。

他甚至忽然得了荨麻疹,并不能说多么严重,可是在深夜的时候,右手臂上方那一小块皮肤的痒也仿佛一种无止境的酷刑。

找不到过敏原,也找不到原因,他的身体仿佛突然之间就成了神秘的病灶。

谢朗总是会梦到黎江也。

梦到和黎江也一起去看的《生祭》,可是梦里的画面那么模糊不清,于是醒过来之后更加觉得空虚,于是他自己去下载了资源。

“邦雅。”

父亲看着断了尾的小羊,它的角上挂着邦雅身上的那只银铃,眼睛全然漆黑,就这样凝视着父亲。

“邦雅……是你吗,邦雅……”

于是父亲呼唤着死去的女儿的名字,跌跌撞撞地想要向小羊走去,可每走一步,小羊就后退一步,越来越靠近河边。

直到呼唤不来女儿的父亲一声哀嚎,他没有选择继续复仇,而是就这样悲鸣着投身于漆黑的河流之中。

谢朗还记得电影散场之后,黎江也问他:朗哥,你说,是邦雅带走了爸爸吗?可是巫师不是说,如果复仇中途停止,父亲就要承受比这六个人加起来还要可怕的降头而死去?”

而他和黎江也说:“我觉得,邦雅死去的那一刻,父亲就已经中了比那六个人的死法加起来还要可怕的降头。他永远失去邦雅了。

谢朗在黑暗中反复地重播着这一段,暂停、播放、暂停、播放,他像是入了迷似的,一直看到沉沉睡去,再在梦里继续重播。

可渐渐地,他的脑中却会在播放的时候响起和电影里完全不同的对白。

小也,下大雨的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你再也不缠着我了。那是……什么意思?”

朗哥,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

谢朗会在这样巨大的痛苦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黑压压的房顶仿佛低沉得随时会压在他的胸口,而他身处的房间,一切都和之前没有半点差别——

头抵着头的两条水獭毛巾,两只小鸭子把脖子缠在一起的漱口杯,名字叫“踩鼠鼠”的两副毛拖鞋,还有分别在两边床头柜上的黄色旋转小夜灯。

在这间房子里,围绕着他的一切都是一对的。

可如今,这里住着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谢朗睁大了眼睛,看着空气之中一无所有的黑暗。

失眠、惊醒、持续发烧、咳嗽、荨麻疹、失眠、惊醒。

一切如鬼魅一样循环往复地袭来。

谢朗隐约感觉到他中了什么。

失去——

他最恐惧的东西。

这世上最可怕的降头。

……

“谢总——”

张秘书来的时候,谢朗正蹲在地上用湿巾给黎家明仔细地擦着爪子,他不由有点惊慌,赶紧道:“我来吧,谢总。”

“不用。”谢朗也没抬头,只是低声说:“刚刚带他下楼转了一圈,踩得一脚泥。”

黎家明几天功夫就又大了一圈,伸着舌头摇头晃脑,似乎因为刚刚去了楼下还处于兴奋的状态,这会又看到了不熟悉的张秘书,嗷嗷了两声之后,忽然蹬开了谢朗的手,呼哧呼哧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一下子就一脚的泥窜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