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母子论政治是非(第2/3页)

谢董事长努力回想,嘴里喃喃地念着:“丈夫姓严,夫人姓徐,一个儿子……”她苦思冥想一会儿,遗憾地摇头说“不记得”。

谢董事长是日行一善的人,给过她恩惠的人她也许记得,她给予恩惠的人却大多不记得。

陆浩云笑着安慰妈妈:“其实无妨,严氏应当并无恶意,不联系我们,就是为善不欲人知。这是我们家的幸事。严先生儿子生病,我叫阿成悄悄去了钱。”

谢董事长喝着冰饮料,一时间思绪纷纭。她顾自思想一阵,忽跟小儿子推心置腹:“当下时局,比往年的旧军阀还复杂,浩云,咱们都得小心些。”报恩当然是要报,但一定要慎之又慎。

谢董事长略提上月的祸事,又说起当局的经济新政。韩领袖把江越财阀看成下金蛋的鸡,无所不用其极要钱要物,这是海宁工商界有目共睹的事。

去年冬天韩领袖强征军饷,把海宁的关北商团逼急眼。关北商团组织武力对抗应天政府。虽然最终未能形成气候,足见韩领袖对资本家逼迫之紧。

应天那位当着财政部长的甄国舅,虽是学金融搞经济的出身,主观上同情民族工商业家。但他毕竟只是领袖的舅兄,并非是领袖本人,对于江越财阀的处境无力根本改善。

应天政府叫他们认购的各种库券和强行摊派之借款,何时对兑利还款都难说。之前的惩贪除奸特派员,打着惩贪除奸的名义,将海宁许多商会改组、取消,或安插一些政府公人行领导监督之责,意图把各种团体中的工商业家,直接变成遵循领袖意志的傀儡。

除了这种光明正大的管控,韩领袖还通过青帮来管控海宁。

青帮势力渗透海宁各阶层,本城的赌博、卖春、毒品交易,甚至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事务,现在有些帮派头子,还开始投资实业、金融,摇身一变成了工商业家。海宁各层各领域的事,就没有青帮插手不到的。

前番花仙子的原料船上,查出夹带了印度的烟土,幕后之人是谁先不讲,具体实施者却是帮派分子。这就是领袖以帮派操控海宁的明证。

谢董事长早就知道,那位韩领袖城府深心机重,各种政敌对家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但她亲眼见他操控海宁的手段,还是有心惊后怕之感。

她扶着小儿子的臂膀,难得露出脆弱之态,自嘲地仰头看儿子:“也许我是老了,最近多事之秋,我总做噩梦,梦见你们兄弟姊妹轮番遭祸,梦醒后心脏咚咚地跳。我原本想着,我们不要沾染政治/是非,就管实业救国、慈善济民,可是现在想想,非得留条后路不可。浩云,你之前思虑甚好,是该在港岛和美国,置办退步抽身的产业!”

陆三哥微笑地踱着步,搭上母亲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妈妈,若你到世界各地走走,就晓得世上没有桃花源。连美利坚国也不例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面对险恶的环境,我们唯有迎难而止。”

谢董事长是性情坚强的人,自也明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便领袖可怕、环境险恶,她的事业心也不容她退缩。

陆三哥此刻心情不错,便也跟母亲推心置腹:“妈妈,我听说,S党在他们地盘实行土地改革,将地主的田地分给贫农、佃农,还取消高利贷、鸦piàn、chāng妓,这些善政若能贯彻到底,实为平民之大幸矣。”

谢董事长却很疑虑:“我怎么听说,他们在那杀人放火,但凡沾上‘地主’二字,统统逃不过破家灭门,那韩领袖巧取豪夺,至少还围一块遮羞布,他们却光明正大杀戮,真是难以想象……”

陆三哥神情稍敛,低低地叹息道:

“妈妈这样想也有理,不过回顾欧美各国革命史,无不是杀得血流成河。去年六三之役领袖杀人,我们不就亲眼见证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