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五七日同游花山(第4/5页)

其实这地方人流始多,也就是今年春天的事儿,来的人说多也不那么多。

这些闲游之人玩累了,行经陶老板的家里,难免讨点茶饭吃喝,或者在这里借宿一下。

除老板的那个老丈人,见不得女婿不务正业,就提议把这事做成生意。好歹是一份收入,总比他坐吃山空,以后花老婆嫁妆强。

珍卿仔细打量陶老板:

他穿着一身黑绸衣裤,头发理得特别短——现在一般是当兵的人,或卖苦力的劳工,才会把头发理这么短。

他手腕里倒是戴了一串念珠,似乎是信佛的人。

可这个人嘴皮子很滑,整个气质也很油,一点不像信佛的人,此人横看竖看,都觉着不大正经。

这陶老板是个惫懒的人,他说做生意过得去就行,没心思把这小买卖做强做大。

他跟三哥聊天儿的空当,又招呼伙计,给珍卿弄了些果饼茶水喝。

珍卿吃了一块芝麻饼,点点头觉得不错。

三哥撑脸看着她吃,陶老板就在一旁笑说:

“知道的,晓得你疼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闺女呢,吃个饼,还要不错眼儿地看着。”

陆三哥笑笑而已,对陶老板的调侃不予置评。

等聊了一会儿,陶老板出去一趟。

珍卿看三哥起身,站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难得神清气爽,无挂无碍的样子。

看来,这位陶老板是陆三哥的真朋友。

过一会儿陶老板回来,说时间已近晌午,也可以开席吃午饭了。

陆三哥说客随主便,陶老板跟伙计招呼一声,就陆陆续续地上了七八道菜。

陆三哥说已经够了,一粥一饭恒念物力难艰,节省物力是应有之义。

然后,陶老板也没有假客气,赞了一下三哥的好修行,还是陪着他们吃饭聊天。

聊着聊着,这陶先生还把珍卿拉入阵营,表情特别活泛地说:

“小妹妹,你看你三哥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可正人君子了。

“我们以前在东洋上学,虽然他年纪最小,就属他最蔫儿坏了,要论斗心眼儿,没一个人斗得过他。

“我告诉你,你给他当妹妹,要是老老实实的,还则罢了;要是有一天得罪他,他心眼儿可坏着呢,有好多阴诡的招术收拾你。你可要小心些。”

说着,陶老板就大讲他们在东洋上学的事。

陶老板说,他那时候已经上高中,但他弟弟还在上初中,正好跟陆三哥同学校同班级。

凡在东洋上学的中国人,免不了被东洋人歧视欺负,受的气多得数不清。

其他人想着要求学,总是能忍就忍。他们少量的硬气派,压根不服东洋人,就暗地里跟东洋人斗智斗勇。

在有反抗意识的人中,就属陆三哥的花样最多。

比如说,陆三哥曾出过主意,叫他们偷女校长的内衣,藏到一个爱欺负人的东洋同学的置物柜里。

他们藏好了,一转头却悄悄向女校长揭发,把那个东洋同学整得特别惨。

还有一回,也是一个东洋同学,见三哥年纪小,就专门逮着他欺负。

陆三哥那时候是住校的,

他每回知道舍监要来巡视宿舍,他就偷偷往那东洋同学的睡垫子上倒尿,特意倒出一片圆圆的水迹,显得就像他自己尿的,做得要多真有多真。

他们那舍监看见了几回,再不听东洋同学解释,认定是那东洋同学爱尿床,就把他的“丑事”,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说,让那同学再抬不起头。

珍卿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在心里拜服大佬。不得不说,大佬打小,就是个有脑子的狠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珍卿偷看陆三哥,三哥神情倒还端得住,似笑非笑地跟陶老板说: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

陶老板还翻着白眼,满不在乎地说:

“我陶某人,过了这小半辈子,见识了沧桑世变,明白了登高跌重,什么事都经了,什么苦都吃了,现在就是混吃等死,什么也不怕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