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品(第4/4页)

程云秋眉头紧皱,“是那座山腹中尽是曲折小道的假山?山上还有座卧云亭。”

谢星阑见他记得清楚,忙应是,程云秋沉吟片刻,“若没记错,那座假山应是要建在四方馆之后的太液池畔的,但黄庭设计的太过复杂,占地也颇大,便未曾成事。”

谢星阑心底微动,“四方馆是接待外邦使臣之地,当初可是工部和礼部承建?若黄庭的图稿还在,那是否在礼部?”

程云秋点头,“工部、礼部,还有鸿胪寺,至于图稿在何处我不确定。”

程云秋虽未给个准话,但如此已经足够,谢星阑回头看秦缨,秦缨双眸也亮晶晶的,程云秋显然也懒得关心世事,吩咐程氏,“去拿祭文给他。”

程氏笑着去拿,片刻出来递给谢星阑,谢星阑道了谢揣入怀中,正经又乖顺,程云秋眼睛看不清,也没甚好问的,又说了几句便要赶人。

谢星阑告辞出来,程氏对秦缨道:“我父亲眼疾严重,脾性也不好,让县主见笑了。”

秦缨不由问道:“是何眼疾?”

“让大夫看了,也没说是什么病,就是人老了,眼睛模糊的厉害,除了不让他整日看书,也没别的办法。”

秦缨心底微动,这不就是老花眼吗?

她若有所思,待出了府门,谢星阑身上那乖觉的气态顿时冷了下来,“程公从前在工部任职,官至侍郎之位,后来去绵州督造河堤时意外伤了腿,便告老辞官了。”

秦缨道:“程老既指明了地方,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谢星阑颔首,“礼部与鸿胪寺。”

这么一说,谢星阑和秦缨心底都“咯噔”一下,上了马车,秦缨迟疑道:“如果图纸在鸿胪寺,那傅灵的嫌疑就很大了,但她与崔婉和薛铭并无干系,也无动机,薛铭遇害的那一晚,她回府后因受了惊吓,府里下人还伺候了半晚上。”

谢星阑沉吟片刻,“先找到图纸再做论断。”说至此,他想起程云秋交代的话,掀开帘络吩咐谢坚,“稍后路过东市,去买些祭品带回府中。”

谢坚在外应是,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路过东市时,谢坚快马往近处的寿材店而去,马车车厢里,秦缨不着痕迹地打量谢星阑。

谢星阑的父亲谢正瑜,乃是二十二年前的两榜进士,后入翰林院做编修,很得先皇帝器重,后来贞元帝登基,也对其委以重任,他先后入礼部与工部任职,可贞元七年初秋,谢正瑜忽然辞官回乡,便是在走水路回江州的途中,生了沉船事故,包括谢正瑜夫妇在内的二十多人皆溺水而亡,唯独八岁的谢星阑活了下来。

官门公子谢星阑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年幼的他带着父母仆从的遗体,一起回了江州族地,直到两年后被谢正则收养,他才得以返回京城,但那时的他,与往日境遇已大不相同。

谢星阑表情沉静,看不出半分悲戚,发现她盯着自己,他眼皮一掀,阴沉沉地问:“我脸上有花吗?”

秦缨不甘示弱:“没有花,但很俊。”

端着一副冷面的谢星阑差点被她唬得岔气,他匪夷所思地看着秦缨,不明白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样放肆无惭,这时,谢坚去而复返,他在马车外道:“公子,县主,小人刚才看到了一个眼熟之人……”

谢星阑黑着脸掀帘,谢坚困惑地道:“小人看到了一个丫头,好像这几日在哪家见过,她也在买祭品,不过她先走一步并未看见小人。”

谢星阑下意识去看秦缨,秦缨也正看他,四目相对间,二人都觉得古怪。

不管是忠远伯府还是薛府,距离东市都不近,绝不会跑到此处买祭品,既是如此,适才买祭品之人会是哪家侍婢?而她又要去祭奠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