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4/5页)

我们要尿尿!我们要尿尿!我们要尿尿!他们吼叫着,

我妈一直坐在台上我的后面,这时,她过来把我从麦克风前面拖开。

你该觉得羞惭,她说,竟然在公众场合这样说话。

不,不!克拉斯顿先生说。很好!群众爱死了。这句话将是我们的竞选口号!

什么话?妈妈问。她的眼珠缩成豆大。

我们要尿尿!克拉斯顿先生说,听听他们的声音!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平凡百姓这么亲近!

可是妈妈不信这一套。谁听说过有人用这种竞选口号来着!她说,这句话扭俗恶心——况且,它又有啥涵义?

这是一种象征,克拉斯顿先生说,想想看,咱们把它印在看板、招牌和汽车贴纸上。再做成电视和广播广告。这是天才之作啊。就是它。我们要尿尿象征了摆脱政府的迫害——排除这个国家所有的污秽……它代表了焦虑和即将来临的解脱!

什么!妈妈狐疑地问。你是不是疯了?

阿甘,克拉斯顿先生说,你就要去华府哆。

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竞选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我们要尿尿成了盛行一时的口头禅。人们在街上,从巴士上、汽车上,叫喊这句话。电视评论员和报纸专栏作家花了不少时间跟民众阐释这句话的涵义。牧师在讲经坛上高声宣读这句话,孩童在学校唱这句口号。情势看来我铁定当选,而且,事实上,我的竞选对手狗急跳墙;把他自己的口号改为我也要尿尿!在全州各地到处张贴。

而后,事情全砸了,跟我担心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要尿尿这玩意竟然引起了全国性媒体的注意,没多久,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派出调查记者来探究这件事。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态度客气又友善,但是,回去之后他们开始挖我的过去经历。一天,新闻同时出现在全国各大报纸的头版上。参议员候选人一生浮沉头条标题这么写。

首先,他们报导我大学一年级就被退学。接着他们挖出珍妮和我去看电影我被警方拖出戏院的鸟事。然后他们登出我在玫瑰花园向约翰逊总统露屁股的照片;他们四下调查我在波士顿跟裂蛋合唱团演出的那段经历,引述旁人说我吸大麻,还提到在哈佛大学涉及一件可能的纵火事件。

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调查出我向国会山庄扔勋章被起诉,而且被法官判决送进疯人院观察的事。还有,他们非常清楚我摔跤的经历,并知道我绰号笨瓜。他们甚至登出我被教授绑成木乃伊的照片。最后,他们提到有若干匿名消息人士说我涉及一桩跟一位知名女星有关的好莱坞性丑闻。

这下子完了。克拉斯顿先生冲进竞选总部,嘶喊:我们毁了!被他们从背后捅了一刀!之类的屁话。但是这码子事结束了。我别无选择只能退出竞选,第二天,妈妈和我和崔伯先生坐下来长谈。

阿甘,崔伯先生说,我认为你还是暂避风头的好。

我知道他说得对。何况,还有一些事长久以来始终梗在我心里,只不过一直没说出来。

养虾生意刚起步的时候,我倒满喜欢这工作,每天天亮即起,到池塘设网,然后收成等等,夜里我和公苏坐在钓鱼小屋的阳台上映口琴,星期六买上六罐啤酒喝个酩酊大醉。

如今情况完全不是那回事了。我得参加各种晚宴,吃些模样神秘兮兮的东西,女士们戴着大大的耳环之类的玩意。电话整天响个不停,人们老是要问我天底下发生的大小屁事。进了参议院,情况一定更糟。如今我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而且不知怎的,许多事物就这么从我身边溜走了。

还有,如今我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长出了皱纹,发鬓泛灰,体力也不如从前了。我知道生意一直在进展,但是我自个儿,我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我纳闷自己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许久以前,我和巴布有个事业计划,如今这事业已远超过我们的梦想,但是又如何?它的乐趣远不如我在橘子杯跟那些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家伙赛球,或是在波土顿跟裂蛋演出时吹口琴飙上一段,或者,就这一点而言,跟约翰逊总统一起看贝弗利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