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Rh阳性血 第一章(第3/5页)

“我明白了。你们想让特拉弗斯渗透进加罗德的群体或者说是小组织,不管这帮人叫自己什么,然后在我们问及加罗德的情况的时候,你又刚好忘了提起这一点。当时你肯定已经知道他是一名嫌疑人了,他现在也仍然是犯罪嫌疑人。”

“当时两件事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关联。毕竟我们的运作建立在‘需要知道’的原则上。我们也没有派她打入坎普顿小丘广场,是加罗德这么做的。特拉弗斯为我们做的一点工作和博洛尼的死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特拉弗斯的死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她的死亡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你肯定也研究过尸检报告了。”

“我也注意到这份报告并不是出自泰晤士河谷内政部的病理学家之手。”

“我们喜欢用自己人。我向你保证,这个人非常称职。她或多或少死于自然因素,这些因素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她吃了太多,喝了太多酒,一下子跃入冰冷的河水里,被芦苇缠住,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就淹死了。尸体上没有可疑的痕迹。你肯定还记得尸检报告上写了,她在死之前刚刚发生过性关系。”他在说出这个词之前犹豫了一小会儿,这是达格利什唯一一次看到他表示出轻微的不安。就好像“做爱”这个词非常不恰当,他没有办法让自己说出这么一个更不雅的表达。

达格利什沉默着。愤怒让他发出抗议,但现在他觉得那种抗议幼稚得令人可笑,而且徒劳无益。他什么目的都没达成,反而还有可能使得刑侦队、政治保安处和军情五处之间即将爆发的专业竞争愈演愈烈,而它们之间不稳定的关系又很容易蔓延到政界的高层当中。下一次吉尔马丁可能就会说:“看在老天的分儿上,也给亚当·达格利什通报情况吧。要是蛋糕没给他分一块儿,他马上就会恼火。”但最让他沮丧、让他自我厌恶至极的还是自己居然险些失去控制。他意识到冷静、疏离、不投入、不参与的名声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好吧,他现在投入进来了。也许他们是对的。如果你认识受害者,就不该接手这个案子。但是他怎么能说自己认识博洛尼呢?他们在一起待了多久?只有在火车上的那三个小时,在他办公室里短短的十分钟,以及前往圣詹姆斯公园的那段时间。但他知道自己对于任何其他的受害者都没有产生过如此巨大的共鸣。他想要把拳头挥到吉尔马丁下巴上,想要看着鲜血沿着那完美无瑕的衬衣和老派的领带流下来。好吧,要是放在15年前,他可能真的就这么干了,但现在他知道,这种冲动会使他付出丢掉饭碗的昂贵代价。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渴望找回这种早已失去的、年轻人才有的简单冲动。

他说:“我很吃惊,你居然愿意为加罗德而大费周折。他在大学里就是左翼激进主义分子。根本不需要便衣特工,你就可以知道加罗德没有投票给保守党。他对自己的信仰也从来没有保密过。”

“不是他的信仰,而是他组织的活动。他的组织可不仅仅是一群不满现状的中产阶级分子想要为自己的激进态度或是某种革命事业寻找一种道义上可以接受的宣泄渠道,最好还能让他们产生为之献身的错觉。哦是啊,值得为他这么做。”

吉尔马丁看了一眼达克斯伯里表示许可,他说:“这个团体规模还很小——他称之为‘基层组织’。目前一共有13个人,4人是女性。他从来不多招人,也不少招。在反对迷信这方面他这一招很妙,当然了,这也为这种共谋增添了一丝神秘。一个有魔力的数字,正配那个封闭的圈子。”

达格利什想,这个数字也很符合具体操作的逻辑。加罗德可以把手下分成三个四人组或者两个六人组去完成一些现场工作,然后自己依然可以独立于其外,成为总协调者和总指挥,扮演公认的领袖。达克斯伯里继续说:“他们都来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这样就维持了凝聚力,也避免了不同阶层之间可能会造成的紧张情绪。毕竟,‘同志们’并不以其拥有的兄弟之爱闻名。这些人有共同语言,包括马克思主义者常见的那些术语,他们也都才智过人。可能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傻,但他们的智商确实很高。这可能是很危险的一伙人。碰巧的是,他们都没有加入劳工党。劳工党也不会吸收他们。其中的六个人,包括加罗德,都是工人革命运动的带薪成员,但是他们并不担任公职。我的猜想是工人革命运动不过是种表面掩饰,加罗德更愿意组织自己的活动。我想他天生就沉迷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