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 开港(八)(第2/3页)

这样一来,大批的乡村无业游民就涌入了城市地带,从根本上破坏了治安,给打行提供了坚实的人力基础。

其次,到了明中后期,人口日渐繁茂,江南地区那些原本冷清的市镇“第宅连云,舟航集鳞,桑麻环野,成为一方雄邑。”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突然爆发的营商环境,官府原本的那点管理资源就跟不上了。而这个时候,打行也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想想一个区只有一间派出所的话,社会治安势必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而到了穿越众出现的明末年代,打行已然演变成了集暴力抢劫,敲诈勒索,集团盗窃的专业犯罪团伙,相比之下,当初用来起家的那种打手出租,反而成了打行的次要业务。

而今天从鹤楼池塘里冒出头的廖双丁,就是县城一家打行里的惯偷。

现如今小偷也是有公司的。一些成名的“大偷”,“招引四方无籍棍徒,在家窝养,闲暇街市掏摸,夜间河路钻舱,大为民害。”

这种蓄养小偷的手艺甚至一直传承到了后世,中外皆是——雾都孤儿中刻画得就很形象。

之所以今天被“把头的”派来鹤楼“做任务”,那是因为廖双丁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这货当年就在鹤楼里当过仆役,后来因为偷了主家的财物,于是被毒打后赶出了鹤楼。

穿着一身牛皮水靠的廖双丁很快窜出了荷塘,然后他把手中用来储气的猪尿泡别在腰间,猫腰往前跑去。

只有微光的黑夜里,廖双丁的动作准确而快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当年都打扫过,上面都洒他的汗水,所以他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目的地。

然而往出跑了一截距离后,他却感到了不对头的地方:草木都到哪里去了?

他现在的位置,理论上是应该穿过一片花丛的。花丛对面是一条长廊,翻过长廊后,顺着栏杆跑到头,再穿过一扇月门,便是他此行的目的:藏书阁。

然而今天晚上出鬼了,直到廖双丁翻过长廊,他都没有见到往日里繁盛的那些花木树丛。

这种情况让廖双丁高度警觉起来:花木是最好的掩饰物,现在视野里一片空旷的话,对自己是相当不利的。

好在花木没了,其他建筑物还在。廖双丁尽管心里嘀咕,但他还是顺利跑到了长廊尽头,躲在墙角下面仔细观察起来。

通常来说,守卫会在晚间游动巡逻。所以廖双丁必须要等到守卫从月门经过后,才能窜进去,免得被迎面碰上——毕竟他已经离开这里很久,守卫的巡逻时间肯定早就变了。

然而就在他伏低身子,静候守卫路过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正在发生:他干了。

钻出荷塘后的一路小跑,再加上潜伏等待的时间,导致廖双丁身上的水珠渐渐被甩干蒸发,于是,他干了。

浑然没觉得身上干了会有什么影响的廖双丁,在不久后顺利等到了从月洞门出来的两个黑衣守卫。待守卫走过后,廖双丁便悄无声息地“弯腰低姿快速前行”,钻进了月洞门。

廖双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钻进月洞门的那一刻,从体表散发出的热量,将他身体的轮廓显示在了一副红外镜片上。

所以当廖双丁跑到藏书阁门前,掏出怀里的密封皮口袋,准备拿出工具撬锁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脑后的风声……然后他就扑了。

“哗啦”,一盆冷水泼在了某人身上。

瞬间被泼醒的廖双丁迅速开始挣扎,然而他已经被捆在了一张太师椅上。最可怕的是,他现在浑身是赤裸的,一丝不挂。

明亮的煤油灯照亮了屋里每一个角落,所以当廖双丁惊恐地抬起头来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曾经战斗和生活过的柴房里。

当然,面前这几个一脸淫笑的大汉他就不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