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改)(第2/5页)

“……她再也不会记得你了,她忘记了一切,连自己都忘了。我会把她带回雪山,摆放在我的藏品中,我会为她订做水晶的橱柜,要她做我最美丽的布娃娃——”

“荔晚。”靳长殊的手猛地收紧,握着她的指,这一刻,颤抖得不成样子。“求你……”

没有人见证过,靳先生这一刻的痛苦。

她是他的豌豆公主,是他是用一万朵烟花,亦换不回的一枝玫瑰。

不是没有怀疑过安德烈的话,可属下很轻松地便收集到了安德烈老师的资料,资料上说,他用不成熟的技术,将一家三口,变成了他的玩具,哪怕被解救下来,却也一直没有痊愈。

他在监狱中渡过了四十多年,这四十年时间仍旧勤勤恳恳地钻研这医学技术。在他去世后,唯一来吊唁他的,便是他的学生安德烈。

那些肮脏的、卑劣的研究,都被安德烈所继承。

靳长殊知道,自己只是晚来了一步,他不眠不休,派遣出所有的人手,在三天之内,追查到了安德烈的方位,并在两小时内集结人手完毕,攻占下了这里。

可晚了就是晚了。

高不可攀的靳先生,缓缓地双膝跪倒在她的面前。

她的容颜依旧美丽,哪怕面无表情,却有着无法言说的圣洁高贵,如同神女,平等悲悯地注视这个世界。

而她唯一的信徒,此刻正虔诚地跪拜在她的面前。

他握着她的手,慢慢地低下了头。

额头贴在她冰冷的手背上,他低声诵念她的名字:“荔晚,求你醒过来。”

可再多的虔诚,也换不回她的注视。

若有高悬于天空之上的神向下望来,能够看见高大挺拔的冷峻男人,正跪在那里,将头埋入女人的怀中。

玫瑰依旧盛放,浓烈若朝生暮死的一场美梦。他明明无所不能,却第一次品尝到了彻底失去的痛苦,这痛苦绵延而凶狠,只要一下,便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心口。

靳长殊从不怀疑自己,他想要做到的,从来都轻而易举可以实现。

唯独她,唯独她。

他从小就不爱哭,笑也稀少,母亲说他是天生冷情薄幸,有些担忧说:“若是我和爸爸不在了,又有谁来替你哭、替你笑呢?”

那时他只以为,母亲说了傻话,毕竟,这样的事哪里需要别人来替代?

可原来是有的。

唯有看到她,他才有那样分明的喜怒,再不是高举圣坛的一樽神像,只是靳长殊。

他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也找到了母亲话里的那个人。

可他却没有保护好她。

若有满天神佛见证,他宁可用自己来替代她。

温热的液体,沿着紧紧闭着的、颤抖的狭长凤眸缓缓滚落。她为他掉过无数的泪,那都是他对她的亏欠。

如今终于偿还。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所求的,公平。

“别离开我……”

他在世界最小的圣堂,终于潸然泪下。

“我的……荔晚……”

额下的手背,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又翻转过来,温热的掌心,捧住了他的面颊。

靳长殊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张面孔。

她的面庞憔悴而美丽,琥珀色的眼底,也蓄满了泪水。

星尘在这一刻闪烁,一百三十八亿年的宇宙,只为铭记这一刻的光阴。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拭过他的眼尾闪烁的泪水——

那是恶龙,绝无仅有,却又万分珍贵的真心。

他的公主,为他的真心而苏醒。

宋荔晚凝视着他,许久,终于轻轻地笑了起来。

“靳长殊,原来你也是会哭的。”

-

宋荔晚知道,自己还醒着。

她像是被关入了水晶的牢笼里,隔着玻璃向外望去,她能听得到一切,也能看得到一切。

那些喜怒哀乐、伤心快乐,她都依旧能够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