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雅尔塔来的坏消息(第2/6页)

“好一个伪德米特里[1]。”瓦列努哈说着,马上就给电报局打电话:“喂,电报局吗?杂耍剧院的账号。拍一封特急电报……您听见吗?……‘雅尔塔刑侦处……利霍杰耶夫经理现在莫斯科……财务主任里姆斯基’……”

尽管雅尔塔出了冒名顶替者,瓦列努哈还照样打电话四处寻找斯乔帕,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他抓着话筒在想,还有什么地方可打呢?这当儿那个送电报的女人又走了进来,又交给他一个信封。瓦列努哈急忙拆开一看,不由得吹了个口哨。

“又是什么?”里姆斯基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问。

瓦列努哈默默地把电报递给他。财务部主任看见电报上写着:“恳请相信我被沃兰德催眠术抛到雅尔塔望急电刑侦处证明身份利霍杰耶夫。”

里姆斯基和瓦列努哈俩人脑袋凑在一块,把电报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四目对视,说不出话来。

“公民!”女人忽然生气地喊道,“请快签字,签过字尽管发呆吧!我可是送急电的。”

瓦列努哈眼睛不离开电报,在簿子上歪歪斜斜画了个字。女人走了。

“你不是十一点刚过跟他通的电话吗?”院务部主任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笑话!”里姆斯基尖叫起来,“通电话也好,没通电话也好,他现在不可能在雅尔塔!这真是笑话!”

“他喝醉了……”瓦列努哈道。

“谁喝醉了?”里姆斯基问,俩人又对视起来。

毫无疑问,这封电报是那个冒名顶替者,或者说那个疯子,从雅尔塔发来的。奇怪的是,这个雅尔塔的促狭鬼怎么会知道昨天刚刚才到莫斯科的沃兰德?又怎么会知道沃兰德跟利霍杰耶夫的关系呢?

“催眠术……”瓦列努哈念叨着电报里的这个词,“他打哪儿知道沃兰德的?”他眨巴着眼睛,忽然断喝一声:“不!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见鬼,这个沃兰德住在什么地方?”里姆斯基问道。

瓦列努哈立即接通了国际旅行社的电话。里姆斯基听说沃兰德下榻在利霍杰耶夫家里,简直惊愕万分。瓦列努哈又拨了利霍杰耶夫家的电话,话筒里传来嗡嗡的声音,他听了好久,觉得嗡嗡之中有个沉闷的嗓音在远处歌唱:“峭崖啊,我的归宿……”瓦列努哈心想,准是广播剧场跟电话串了线。

“他家里没人接,”瓦列努哈搁回话筒道,“要不再打一次……”

话没有说完,那个送电报的女人又来到了办公室门口。里姆斯基和瓦列努哈同时迎着她站起来。女人从挎包里取出的不是白信封,而是一张灰黑的纸。

“越来越有意思了,”瓦列努哈目送匆匆离去的女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里姆斯基先拿起那张纸。

灰乎乎的照相纸上清晰显出两行手写的黑字:“本人笔迹签名可资证明速回电确认并秘密监视沃兰德利霍杰耶夫。”

瓦列努哈混迹戏剧界二十年,可谓见多识广,但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给糊涂油蒙住了。他无言以对,只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老话:

“这绝不可能!”

里姆斯基的做法则不一样。他站起来,打开房门,大声喝令坐在凳子上的女通信员:

“除了邮递员,谁也不许放进来!”

他锁上门,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叠文件,开始仔细比对笔迹:一边是影印件上又粗又黑的左斜字体,另一边是斯乔帕批复文件的手迹和他那花哨的签名。瓦列努哈也趴到桌边来,把嘴里的热气呼到里姆斯基脸上。

“是他的笔迹,”财务部主任最后肯定道。

“他的笔迹,”瓦列努哈道,就像是他的回声。

院务部主任凝视着里姆斯基的脸,这张脸上发生的变化令他暗暗吃惊。本来就瘦的财务部主任现在似乎更瘦而衰老了。角质眼镜框后的那双眼睛失掉了素日的犀利,流露出不安,甚至是悲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