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3/8页)

谢湘安顽皮地笑笑,说:“不就是说着好玩嘛!”

大家吵吵嚷嚷出了机场,上了一辆大巴。导游一路上和司机说话,好像是某方面沟通出了阻碍。导游拍拍手说:“请大家一定记住我们这辆车的车牌号。我们这位司机叫阿佐,名字很好记。大家还要记住他的长相。我们全程都是这辆车,这位阿佐带我们。”

阿佐是个中年人,黑发黑眼睛,络腮胡子,穿一件雪白的棉短袖,手上戴着白手套。他知道导游在介绍他,转过头来冲大家笑笑,摆了摆手,用中文说了一声:“你好。”说得怪腔怪调,大家都笑起来。

导游做了一个鬼脸说:“意大利语说‘你好’,就是‘帮猪哪’。来,我们一起说一声,‘阿佐,帮猪哪’。”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坐在前排有两位妈妈,各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两个男孩坐在一起,上车就开始撩撩打打,这会儿高兴得像疯了一样,大喊:“阿佐,帮猪哪,阿佐,帮猪哪。”

谢湘安笑笑,小声说:“阿佐,帮猪哪!我们上当了呀?阿佐这几天不是帮我们服务吗?我们都成猪了。”

谢湘安平时上车就往车后走,喜欢坐在最后一排。他从小个子高,养成了不挡别人的习惯。他现在和喜子在一起,怕后座太颠簸,就选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最后一排没坐人,放着大家的行李。

车子左边前面坐着那两对母子,中间四排坐着五位男子,年龄四五十岁上下,彼此很相熟,都戴着眼镜,衣着讲究,行李箱很高档。右边前两排坐着四位西安来的美女,打扮时尚,稍胖一点的是位少妇,红色短发,鹅蛋脸,行李箱和手提包都是路易斯威登,脖子上一颗大钻石吊坠。导游姓范,矮个子,罗圈腿,身上有很重的狐臭,坐在最前面车门边的导游座位上。大家叫他范导。

罗马到处是神殿和广场。台伯河穿城而过,河面不宽,河水清绿,高高的水槽横在城市上空。阿佐并不知道酒店的确切位置,只知道它在罗马城另一边的郊外。他不急不慢开着车,带着大家穿过罗马城往酒店去。

傍晚时分,夕阳的光线愈加柔和。喜子软软地靠在谢湘安身上,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喜子巴不得司机慢慢开车,一直这样开下去,永远不要结束。

喜子正这样想着,就听到谢湘安俯在她耳边低声说:“喜子,罗马又叫永恒之城。我要罗马作证,我对你的爱也像这罗马城一样,是永恒的,永远不会变。你可不要丢了我啊!”

谢湘安的声音颤颤的,喜子紧紧闭着眼睛,脸埋在谢湘安肩上,眼泪小溪水一样往外涌,又湿又热地浸着谢湘安的肩膀。

第二天,参观古罗马斗兽场。近中午时分,太阳像个金盘子挂在空中,天蓝得水晶玻璃一样晃眼,吹着微微的风,天气倒是不热。

远远地望见灰褐色的古罗马斗兽场,左高右低,断圯残垣,勉强维持着一个椭圆形的样子。高的这边有四层,每一层都密密排列着圆形拱门,像蜂巢一样。斗兽场的甬道里人挤着人,外面也黑压压排着长队。

范导把大家领到售票处,嘱咐了一些注意事宜,定好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自己就躲到树荫下嚼口香糖去了。

谢湘安望望售票口外排着的长队,又望望喜子,作出一副冲锋的样子,问:“想不想进去看?你站在那棵树下去等,我去买票。”

喜子一刻也不愿和小安子分开,她说:“你想看不?我是可以不看的。你想看我就陪你。”

谢湘安拉着喜子的手说:“那就不看吧,我们在外围走走就好。附近还有不少古罗马遗迹,我们都看看。”

喜子挽着谢湘安的手,说:“鲁迅先生说中国人是看客,古罗马人其实早就是看客哦。你想想,当年成千上万的古罗马人钻进一个个这样的蜂洞里,高喊着杀、杀、杀,看见血淋淋的刀子捅到人身上兴奋得发狂。这多可怕!听导游说,斗兽场地上的土真的是血染红的,那块土已在角斗士的血里浸泡了千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