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第2/3页)

她们也是知道自己在此案中算是“来路不明”,若真保持沉默不抓住此次机会,要是真落到真正“涉案人员”的诸位本地官吏手中,只怕才会有真正的性命之虞,于是都对卓思衡千恩万谢,深觉此乃一线生机。

这确实是她们的一线生机。

太子刘煦心中所存的悲悯清楚明了,他前脚离开,即便有范希亮坐镇,这些女子怕都是可能会以各种理由死去和消失,这样认证不复存在,再想翻案寻找污点也难了,他必须肃清慕州的积弊,并且救下无辜之人的性命,如果父皇希望他交出此次巡查的答卷,那这一案必须是重中之重。

他心中百转千回,可面上却仍是春风和煦道:“是了,我深知诸位替我着想,若是不领情,面上也过不去,诸位放心,全程我一句话也不会问不会答,只教你们过堂做主安排,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有异议的。”

慕州众官吏犹如被脱了官袍丢进室外冰天雪地一般,冻硬僵住,虽知是无声无息着了道,却哑口无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卓思衡见状轻轻咳了两声,范希亮当即极为客气道:“我新赴任到本地,主理此案若有不详实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我存几许薄面,大家请快快就座。”

这话仿佛将所有人当做自己家人一般,却教人有苦说不出。

慕州官吏战战兢兢,身体还未完全陷入椅子当中,就见卓思衡轻拍两下手掌,二十位杀神般冷肃的玄甲禁军就分两列步入,将众人与堂中隔开,然而他们不是升堂的衙役一般面朝堂内威慑犯人,而是二十个人各个背对正堂却面对在座——禁军之威仪可非寻常外放官吏所能及见,加之这些勇卒悍尉皆是虞雍帐下的精锐,只面无表情的肃杀之意就已使心虚之人顿时汗如雨下。

“带上来。”

范希亮略正帽冠后朗声道。

带人上来的是州府衙门的衙差,他们的气势可比禁军弱得多,各个女子均已在女监梳洗得齐整洁净,也并无枷锁,步行入列反倒比在座官吏更显得从容。

衙差撂下人,见范希亮摆手便急忙告退,恨不得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有一两个想以眼神偷偷示意周遭官员,却被门口的禁军直视而不敢造次,慌忙离去。

然后,禁军关上了大堂正门,从外面落下了门栓。

落栓的声音闷闷回荡在堂上,却惊得好像人似在座位里弹跳了一下。

太子果然说话算话,一个字不说,慢悠悠品起茶来。

“诸位既然也都觉得此事不宜外扬,那我们就关起门来说话。”范希亮和蔼道。

慕州官员今日知道了厉害,且不说这个太子到底是什么个能耐看不出路数,单说他这两位笑面虎罗汉护法,便笑一笑就要去人一层皮。

之前范希亮于公审问,女子们见了他多有瑟缩之色,但昨夜卓思衡同她们牢中叙话却是温言细语关怀备至,甚至还额外一人发了套衣服,且安排人为她们沐浴梳洗,如此体贴入微,教她们都觉得这人是真心来解救自己,于是殷切企盼的目光都望向了坐在太子东侧的卓思衡。

只见卓大人起身先朝太子殿下拜了拜,再向西侧的范知州微微颔首,而后才面向女子们以极为轻柔的口吻道:“太子殿下已知晓诸位的难处,也愿意在堂上为诸位做主,请大家切勿惶恐,更无需涕泣,只说出所求所愿请太子殿下谛听,来路必然要交代清楚,这样太子殿下才好为你们做主,如有不实,那就要留待再议了,至于诸位归处如何……自认自辩或是求赏恩典皆可,只需实话实说即可。”

此言落地,太子刘煦也含笑看向诸位女子点点头,证实了昨夜和今日卓大人的话皆所言非虚,于是一十七名女子当即跪下谢恩,而后由最前头的禁军引序,一个个向太子叩拜述说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