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第2/3页)

他要再添新柴。

“姚大人是否觉得越王此事略有过火?”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卓思衡如此直言,姚佑略有诧异,可很快,他便稳住阵脚,只虚晃道:“我一直在大理寺,不知贡院情况如何,也不好言语。”

“是了,大人坐镇大理寺,白大学士骤然离丧也是在大理寺,恕下官直言,只怕此事会与大人有分不开的牵扯。”

姚佑如何不清楚自己在白大学士死的那一刻就和这件目前还无法定性之案不可能割离,他也看到长公主离去的漠然,那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明智,可自己却没得这样的机会。

究其根源,还是越王。

可他又能指责皇帝的亲子么?

“在职谋事,我也当为圣上分忧。”

姚佑想制止这一危险的话题,可卓思衡似乎又表达出足够的善意,他忽然意识到可以从这位近一年来于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学政官吏身上寻得些方略,于是又道:“卓司业可是有什么暂且说服越王的办法,先教几位大人暂且缓和?”

卓思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忧色道:“白大学士已然故去,我们回天乏术,但还恳请姚大人先将姜大人和其余几位老臣由典狱移至空屋软禁,一来仍旧是羁押在案,不算私放;二来也能找几位狱卒小吏好生照料,若是今后几位大人得以昭雪,也必然会感念姚大人的融然之道。”

姚佑思来想去,也觉这不失为一个虽不能独善其身,但也稍有转圜的办法,于是点点头道:“沈相现下已知晓了么?”

“正是沈相与下官商议后遣派而来,请长公主劝言越王殿下。”卓思衡道。

姚佑未听到前面三人的谈话,忙问:“如何?”

卓思衡重重叹息,摇了摇头:“越王殿下又从古坛场大营调兵入京了。”

姚佑一惊,处变不乱如他,心中也是骤然不知如何是好,眼见事态升级,自己却又被卷入旋涡当中,实难独善。

“还请姚大人在越王面前极力为几位大人与尚在羁押的考生温言几句,殿下处置本是得当,弊案牵扯甚广,需且从严,可白大学士……若是查证后无事,要如何交待?终究目前只是存疑啊……”卓思衡是很会吓唬人的,即便是和自己一样的当朝官吏,他也能将最坏的后果以似是而非的猜疑链呈现,“姚大人为人正直,下官于朝内得仰多年,今日虽不该由我言之,也请求大人莫要以此为冒犯。毕竟下官自中书省和长公主府而来,知道些许外臣不晓之事,此言绝非造次,下官亦有私心。”

姚佑当然知道卓思衡那位弟弟眼下正给封在贡院里,当初卓思衡避嫌科举之事闹得很大,他如何不晓?正因如此,卓思衡的话因有私求,才显得更是中肯,他思量片刻后,决定听听看:“但说无妨,你我今日共面此难,也当互通有无。”

为官多年,将场面话说得不疼不痒又切到好处已是一种本能,卓思衡深感对方未必好被自己驱策,但只要抓住最重要的利益点,他也能无往不利。

“大人,圣上很欣赏越王殿下。”卓思衡深吸一口气说道,“越王殿下的立府与婚事按规矩是要比太子低上几级,但却仍旧在不逾越的情况下有声有色气势非常,足以见陛下的优渥之心。”

姚佑只听这一句,便意识到大事不好,他猛地抬头看向卓思衡,似乎已经知道对方即将要说什么。

“若是这次越王所为……惹出非议来,大人真觉得陛下会……大义灭亲么?”卓思衡在合适位置的停顿总能创造极好的悬疑恐怖气氛,“或者,下官也就直言了,在大理寺出了这件事后,若要追责,除去皇上不忍处置的越王,还有谁,更适合担纲此责,平息众怒?”

姚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又说出老辣之语的官吏,沉默须臾后说道:“国有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