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嫁妆

这夜, 常府正院中烛火通明彻夜。

也不知常祯与常尚书二人谈了何事,等天光大亮时,二人一同出了府。

春鸳赶不及时, 匆忙跑来常令婉院中报信道:“奴婢方才从西边打听回来,说是昨日大公子深夜回的府, 如今一早便随着府君又走了。”

常令婉听罢面上泛起了失望, 语气略有几分重:“又走了?兄长近来到底有什么事?重要到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没时间见一面不成!”

事到如今,常令婉开始慌神, 她的婚事本想着靠兄长来与父亲转圜,兄长自来疼爱她, 若是知晓自己满心的不愿必然会应允自己在父亲那边转圜的。

可如今连兄长的面她都见不着, 这该如何是好?

丫鬟春鸳忍不住替她出主意道:“姑娘您别忘了还有老夫人,她最疼爱您, 您若是不愿意嫁她自然会替您转圜, 那什么严家大公子, 也就令容姑娘觉得是个好的!她一个二房的庶出自然觉得是个好的!咱们姑娘可不同,您可是长房嫡长女,如何是她一个二房能比得起的?!”

常令婉思绪被打乱,她一双美目凝视着窗外的风景,许久眸光落在那窗上垂着的花灯之上。

她透着花灯去念起那人来, 常令婉有些悲哀和泄气, 她到底只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又能有多大的心性承受多少呢?

她忽的有些泄气, 甚至想着干脆就这般嫁给严家算了, 日后好好做父母的女儿, 常府的姑娘, 严家的少夫人, 她的人生父母亲人自然会替她安排妥当,给她丰厚的嫁妆。

“也许在令容心中我总归与她是一样的,以前我不懂,总以为自己凭着努力读书当了公主伴读就有所改变,所有人就能高看我几分,可是出身这种东西呐总有人看重的很,纵然如今我是记在族谱上的长房嫡长女,那些夫人们明面上待我极好,可私底下究竟如何谁又知晓......严家、或许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好去处了......”

这般看来,自己与元熙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

他学问出众,却多年在宫廷中默默无闻,自己纵然外表光鲜,学识文采皆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却又因出身总比旁的士族嫡女矮了几分,甚至连一些庶出都起了与她比较的心......

她话虽是这般说,心中却又泛起了一丝不甘心。

若真的嫁去严家,她这些年一日不敢懈怠的努力上进,为成为公主伴读日日挑灯苦读,吃了比郎君更多的苦又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是为了只做一个严家的少夫人,一辈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蹉跎人生的。

春鸳总归是了解一些内情的,她知晓大姑娘心中的委屈不甘,也是心疼不已,“姑娘可别妄自菲薄,那严家公子好是好,只是以您的文采容貌明明值得更好的。若是您嫁给了五皇子,无论如何那也是五皇子妃,日后的王妃,谁知日后会不会更进一步,到时候别说是府君,便是满府上下还不得供着您?叫外头那些夫人们哪个再敢拿出身说事?”

常令婉一听,眼睫颤了颤,连忙呵斥她,“真是我往日里纵容的你,连这编排父亲的话都敢说得出口!若是叫父亲知晓了此事,他能饶过我不成!父亲最忌讳与皇家扯上关系——”

父亲往日纵然多有宠爱她这个独女,奈何父亲先是常氏族长,心中永远也是将家族荣誉放与第一位,而她们这些小儿女的婚事都要给家族让步。

常令婉从来都知晓,是以她的心事从不敢表露出半分,否则她面对的将是父亲的苛责与失望。

常令婉她素来不敢忤逆父亲分毫。

若是其他皇子她倒是还有几分把握劝动父亲,奈何......元熙是最无缘大位的一个。这些年皇族本就衰弱威望远不及当年,只怕父亲觉得自己嫁给元熙,会将家族陷入水深火热争夺皇位之中,更没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