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个人……对, 就是你。”

“你躲什么躲?”

“这个人,是你带进来的?”

江慕白闻言连连摆手, 但此时显然没有人会相信他, 毕竟他可是一开始就说了沈惟舟是跟他一起来的。

于是江慕白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嗫嚅道:“是,是我带来的。”

“但是钱少爷, ”江慕白又急急忙忙地解释, “在下并非无礼之人,此次沈兄的穿着确实欠妥……”

沈惟舟打断了他:“哪里欠妥?”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受气的性子,忍气吞声不是他的作风, 更何况这还没人认识他。

没人认识他就意味着他不用拘束自己, 不用顶着盛空阳的身份跟其他人虚与委蛇, 也不用因为天算弃子的过往就遭受其他人的奇异目光。

除了江慕青, 现在这里的人对沈惟舟来说都一样,他们的心情脸面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一切都以他自己的意愿为主。

比如说现在。

江慕白实际上就是起到了一个带路的作用, 现在他该干的已经干完了, 再剩下的,就是沈惟舟的事了。

就像江慕白埋怨沈惟舟穿着寒酸给他丢面子一样,沈惟舟其实也觉得跟江慕白走在一起, 实在是有些……降智。

于是不顾江慕白茫然震惊的眼神,沈惟舟直接越过江慕白,径自朝大堂边一个看上去像是管事的人走去。

楼上的那人没再出言阻止沈惟舟, 像是也好奇沈惟舟到底想干什么。

“钱少爷, 就这么看着这小子进来,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茶楼分两层, 一楼是大堂, 二楼是雅间。

大堂里坐着的人大多都是约三五朋友谈天说地,不太在意环境的雅致安静与否,甚至在厅里人多还显得自在些,多是些尚在书院学堂的文人墨客,江慕白之前就是跟朋友在大堂里呆着。

雅间则是为了喜欢安静环境或者要谈些私密事情的顾客准备的,但由于雅间的价钱比大堂喝茶高了不止一倍,不少人实在是负担不起,都只是偶尔才上雅间一次。现如今雅间的常客不是富商官僚就是各家少爷小姐,能上这观星楼雅间已经成为身份和实力的象征,代表着非富即贵,有钱有势。

所以江慕白才显得那么惊慌。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能呆在观星楼二楼的就算是个小厮他都得罪不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偏偏有个江慕白,不是管自己低不低头,而是强行按着沈惟舟低头。

沈惟舟不愿意。

现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大抵有七八人坐在一起,多数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众星捧月般地围着一人。

那七八人的穿着打扮已经是锦衣华服,绫罗绸缎,被围着的那人更甚,一身装束简直要把富贵两个字溢出来,完全不像是偏远小地方的人。

他身上的长袍是天蚕织就的妆花蜀锦,玉钩腰带上挂着上好的玛瑙珠,手上的折扇是名家万金难求的真迹,脚底踩着纯黑缎面祥云靴,此刻正拈起一片切好的水果往嘴里送,真真切切京城贵公子的模样。

“钱少爷?”先前开口那人又是调笑似地说了一声。

“吵什么。”钱继昌不耐烦地说道,“轮得到你教本少爷做事?”

“不敢不敢不敢。”那人连声赔罪,叫来旁边站着的小厮,“今天这间房的花销从我账上出,权当是给钱少爷赔礼道歉。”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今天一行人花的可不少,这几壶茶下来少说千两银子,对钱少爷来说倒是不多,但对于他们来说……

没人多说半个字,只要能讨好到这位少爷,别说是几千两银子,就是万两黄金,他们也得倾家荡产给他搞来。

毕竟士农工商,他们再有钱也不过是商户之子,这位钱少爷可货真价实的是官宦之后,背后站着的还是谭文公那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