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第4/5页)

陆青山心神一震,直觉接下来之所见,将会是平生罕有。

这位成名已久的长安剑仙,在一番话罢之后,伸出右手。

手中并无剑。

“水云台既然封江不见客,那我开江就是了。”他开口对那宛如一线潮的披甲修士大军道。

旋即他便并拢双指,以指为剑,对着澜沧江轻描淡写地随意一截。

不带丝毫杀意,不带半点烟火气。

这一指写意而轻忽,没有丝毫剑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孩童对着虚空比划,根本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如果非说这一指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它出自剑仙之手。

下一刻,李求败的衣袂无风飘扬。

他没有陆青山的俊美外貌,没有神兵道剑在手,仅仅只是这样平静万分地站在那里,但在这一刻,陆青山却感觉世间再不会有比他更风流的剑修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飘然气质。

一指终于落下。

剑仙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啸成了剑气。

当今世间有修士一代不如一代之说法。

世人常怀念上古修士,感慨当年上古修士之风采。

其中更有许多不见上古剑修遗风之言,盛赞当年剑修们遇山开山,仗剑天涯之狂傲潇洒纵横,当代剑修难与之比拟。

从上古到长安,从长安到天元。

冠盖满途车骑的嚣闹。

都不及十数万年前的一剑?!

可叹可笑可悲,唯独不可信。

早年间,有人说我舍天工剑招而求剑意,相当于瞧不起天下剑招,相当于看不上上古剑修之遗泽,相当于欺师灭祖,狂妄至极。

直到我成为剑仙,他们才不再敢说。

他们不敢说了。

但是我李求败的话却还没说啊。

说我狂妄?

这话倒也不错。

我李求败就是这般佯狂。

上古剑修风流?

那是他们没看过我李求败的一剑。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初时,一切寂然平静,好似无事发生。

披甲修士们对于李求败这一指一脸愕然,不懂这是何意,甚至以为这位长安剑仙在装腔作势。

可那身穿神甲的水云台副宗卢明亮,神色却是骤然大变,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惊悚之情,身形骤起,激射远遁,同时大喝道:“退!”

瞬息之后。

江面上风起云涌。

那万年不散凝聚成云雾的寒气,仿佛是遭遇了狂风,风起云涌,向四面八方散去,如冰雪融解,正在飞快蒸发。

涵虚混太清,气蒸澜沧江。

但这只是前兆。

轰隆隆。

恰似赤汞,如水银般晦涩流动的澜沧大江,于这一刻,在中段出现一条霜线,朝着两侧排开。

澜沧大江深不知几许,但如今可一眼见底。

仍带着水气的江底,冰晶遍布,奇观奇景,蔚然大观。

水云台修士占据此宝地万年,想来这也是头一回见到澜沧江底吧。

江水朝两侧涌去,波涛汹涌。

龙舟被这浪波推覆得同样是往后退去,唯有陆青山所在的这艘大船,在江面佁然不动,不受半点影响。

翻江倒海,本就是天人手段,难以想象。

而这段澜沧江,每一滴水珠重有百斤,犹如银汞。

如此玄水组成的大江,其重量又岂是旁人所能想象?

要想将江水排开需要的又是何等伟力?

即使是可以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江中龙王,在这段澜沧江面前想来也同样是蹦跶不得。

但是。

这样的大江。

就这样被一指劈开,空隙直达五百丈。

不是一剑,只有剑意开江。

“澜沧江已开,无法再封,现在水云台可否见客?”李求败笑问道。

灰衫立船首,谈笑一剑出,神魔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