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4页)

“这是白玉膏,敷上便不疼了。”

李羡鱼想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绣棚,将白玉膏给他。临渊却错身,避开了她的手。

他只是平静道:“不必。”

在明月夜中,即便是刀斧加身,血流遍地,亦不过草草包扎,便要重新提剑上阵。

如今不过是一个针眼,对他而言,并无什么要紧。

亦并不觉得疼痛。

他淡淡垂眼,继续往绣布上落针。

李羡鱼迟疑一下,勉强在他身畔坐下:“那你小心些……”

话音未落,少年便又扎到了自己的指尖。

李羡鱼的语声顿住,轻轻往里抽了口冷气。

临渊却仍不在意,只是随手拿起身侧的布巾揩去。

李羡鱼秀眉轻蹙,轻声与他商量:“临渊,要不,还是我来绣吧。”

她伸手想去接绣棚,临渊却仍道:“不用。”

他答应过李羡鱼,给她绣个荷包,便不会轻易反悔。

而说话间,银针又是一偏。

临渊并不在意,照例去取布巾。

李羡鱼却终于看不过眼去。

她抿唇站起身来,将他手里拿着的绣棚抢过去,背到身后。

她小声道:“临渊,你别绣了。”

“我不想要荷包了。下次,你送我别的吧。”

他比最笨的小宫娥还要笨。

五针里要扎自己两下。一整个荷包绣下来,不知道要将自己的指尖扎成个什么样子。

临渊只是抬目看向她,稍顷,下了结论。

“公主想要。”

李羡鱼脸颊微红,却不肯将绣样还给他。

她是想要这个荷包。

但如果这个荷包要临渊这般来绣,她便不想要了。

于是她轻轻转开了话茬:“我要睡了。临渊你也早些歇息。”

她说着,回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地回到了榻上。

为了防止临渊来拿,还将绣样从绣棚里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压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想,等过上几日,等临渊忘了这件事,她便悄悄将临渊画的花样子给绣出来,裁成荷包,应当,应当也算是临渊送给她的吧。

她这般想着,秀眉微展,于锦被中轻轻阖眼。

殿外虫鸣声声,风声细细。

李羡鱼侧耳听着,渐渐沉入黑甜乡里。

长窗畔,少年凤眼轻抬,看向低垂的红帐,素来冰冷的眸色微凝,似有不解。

他能看出李羡鱼想要这个荷包。

却不能明白,她为何要在中途放弃。

他在夜色里沉默稍顷,垂眼去看自己的指尖。

——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

这一夜,李羡鱼睡得不好。

她梦见自己变成池里的一条红鱼,被看不清容貌的人给捞起来,养在一个奇丑无比的水缸里。

这水缸还被人搬来搬去,连带着缸里的她,都差点被摇晃出去。

这般奇怪的梦境,令她在亥时之前便醒转过来。

彼时天光初透,月见她们还未来唤她起身。

李羡鱼便朦胧坐起身来,摸索着往自己身上披了件兔绒斗篷。

还未来得及趿鞋起身,红帐外便传来少年的语声:“公主醒了。”

李羡鱼轻愣一下,脸颊微红,悄悄缩回探出去的脚尖。

“临渊,你,你先去殿外等我。”

临渊应声。

李羡鱼又在榻上坐了稍顷,听见殿内再无声息,猜想临渊大抵是已经出去了。

她这才悄悄从红帐里钻出身来。

她没唤月见她们,而是自己匆匆洗漱更衣,又往镜台前绾起个简单的发髻,便起身推门出去。

殿外晨曦微亮。

玄衣少年长身立在滴水下,凤眼微红,神色略有些倦怠。

李羡鱼轻唤:“临渊。”

她抬眼望着他,微有些讶然:“你昨夜也没有睡好吗?”

临渊回首,见是她走来,便抬手将一物递来。

“给。”

他简短道:“荷包。”

李羡鱼微愣,下意识地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