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页)

裴慎掩了心虚,只管慢吞吞道:“我何曾夜闯?白日里不是给你写了拜帖,约定亥时来见你吗?”

沈澜瞥他一眼,心道他送那拜帖,看似长进了些,知道光明正大强迫她无用,便只管装出一副尊重样,还似模似样地送了帖子来。

实则才装了三日便受不住了,今夜闯门,也不过是暴露他本性罢了。

沈澜冷笑,质问他:“你连送四日拜帖,前三日都被我写信拒了,第四日,也就是今日,我虽不曾送信,却也叫人给你带话,只说往后不必再送,拜帖上的事我一概不应,为何今夜你还是来了?”

裴慎挑眉诧异道:“竟有此事?”说罢,舒展了眉目补充道:“想来是那带口信的小厮蠢笨了些,不曾言明。”

演。你继续演。沈澜面无表情道:“那你如今知道了我的拒绝之意,请回罢。”

裴慎早料到她会冷言冷语,也习惯了,便径自行了两步,笑道:“是我误会了,待我说完了事便走。”

沈澜懒得理他,只告诫他:“往后你不必再送拜帖来。既浪费上好的纸张,还得劳动我去烧。”

裴慎点点头,心道以后改个样式,换成邀帖便是。

见他点头,沈澜这才问道:“你有何事,说罢?”

霜白月华透过绿纱窗,铺陈在玉色凉簟上,映出沈澜粉白的面,黛色的眉,朱红的唇。

裴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热意,只伸出右手,将手中长鞭递到她眼前。

沈澜愣了愣,低头望着这根鞭子。碧玉雕的兽首柄,数股藤丝绞在一起,油润发亮。

打起人来一定很疼。

沈澜狐疑道:“你这是做甚?”总不至于见我不答应,便要来打我罢。

裴慎面不改色道:“来与你坦白一桩事。”

沈澜抬眼望着他,秀眉颦蹙:“何事?”

裴慎来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见她相询,便直言道:“那一晚在税署,我骗了你。”

沈澜茫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裴慎说裴家世受皇恩,不能背弃君父是假的,说自己要死了,是假的。说自己受了贴加官之刑,是假的。

裴慎不是被逼反的,是主动谋逆的。

他骗她。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让沈澜头晕目眩。她怒意攻心,双目灼灼如烈火,胸膛起伏数次都无法冷静下来,豁然起身——

“裴慎!你个王八蛋!!”

沈澜拽起枕头,狠狠砸在裴慎身上。

软和的绸枕,砸在人身上,便是使了力也不疼。

裴慎任她砸了一下,将自己手中的鞭子递过去,贴心道:“枕头不疼,你若要泄气,只管拿鞭子打罢。”

沈澜满腔怒火更炽,一把扯过鞭子,厉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裴慎心道她头一次见面就敢骗自己,此后更是阴奉阳违、数次逃跑,哪里有她不敢做的事?

但裴慎只是说:“今日让你打我,只为了两桩事。”

沈澜强忍着怒意,攥紧了藤鞭,听他狡辩。

“其一,你嘴上说着过往种种,都一笔勾销。可实则你心里还是介怀的,释然不了过去的仇恨。”

沈澜手指微紧,冷着脸道:“我说勾销了,那便是不愿意计较了。”

裴慎点头表示同意:“你不愿意与我计较,所以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计较才有继续的可能,不在乎那就真完了。

沈澜沉默,只静静望着他。

“第二桩事,便是那一日,税署里我骗了你。”说罢,补充道:“实则两件事都可以并为一件事。”

——赔罪。

裴慎笑道:“你打罢,想打多少鞭就打多少鞭。打到你解气为止。”

说罢,裴慎背过身去,解了石青道袍、白绫亵衣,露出宽阔强健、肌理分明的脊背。

沈澜只是站着,不言不语却满目怒意。她死死攥着藤鞭,用力之劲,几乎让藤鞭将掌心膈出红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