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4页)

老祖宗冷笑一声:“你若觉得珲哥儿是个顶用的,只管叫他跟着他老子上战场,拿命挣前程去!”

大太太哪里舍得珲哥儿搏命,只管讷讷道:“如今天下都定了,哪里还有战事呢?”

老祖宗已然不耐烦起来:“既无战事,便只管叫他去读书,也考个进士。你看珲哥儿吃不吃得了读书的苦。”

大太太这下没话说了,只好解释道:“我也晓得珲哥儿本差了慎哥儿一截。正因如此,我若不偏着他一些,只怕他将来吃苦受罪。”

见她承认了自己偏心,老祖宗叹息一声:“珲哥文不成武不就,嘴虽甜办事却不甚妥帖。你既知道他不如慎哥儿,不想着叫他去和慎哥儿好生处着,偏要一字一句离间他们兄弟二人,你何苦来哉?”

“我自是叮嘱了珲哥儿的,叫他与兄长和睦。可老祖宗今日也见了。珲哥儿巴巴的遣了小厮去,慎哥儿干了什么?竟遣人将几个小厮打了一顿。这般伤了珲哥儿的体面,哪里是做兄长的样子?”

老太太只觉浑身疲惫,长叹道:“我问你,慎哥儿教导珲哥儿要谨慎行事,可有说错?”

大太太再说不出话来,只抹着泪道:“我也知道慎哥儿没说错,可他分明可以告诉珲哥儿,叫珲哥儿自己去惩治,哪里就要当着满府人的面,打了他的小厮,叫珲哥儿没了脸面。”

老太太端坐上首,本想说珲哥儿耳根子软,底下人一解释,珲哥儿必定不会惩处他们。

又想说慎哥儿若不当着众人的面杀鸡儆猴,府中仆婢只怕越发骄横,口无遮拦,迟早惹祸。

可她看着嘴硬的大儿媳,心知她有一万种法子反驳自己。思及此处,老太太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疲惫地摆摆手:“只望你莫要闹腾得他们兄弟不和。”

大太太低声道:“都是我儿子,我自然盼着他们好。”

径自出府的裴慎本欲在今日拜见祖母和母亲后,理顺了南京事务,再返回湖广接回沈澜。谁成想今日这般不顺。

他心里憋着火气,只管冷着脸,将一项项命令下达,这才一路快马疾驰,昼夜不停,直奔湖广而去。

这一日,沈澜恰好在巡查铺面。

回返武昌后,沈澜将铺子、鱼店重新开了,又买了个新宅,添置了些家用。

此时六月二十五,矿监税使一去,苛捐杂税减少,百姓的日子稍好过些,街面上便显得繁华起来。

生药铺挨着“石练春”酒肆,果子行旁边是素面店,皮市、鼓铺、帘箔铺、履鞋店……

沈澜望着生机勃勃的街景,到家之时,眉眼带笑,心情颇好。

她拿着给潮生买的一个关二爷面具,正欲掀开车帘,却见门口立着个锦袍玉冠的男子,气宇轩昂,身姿挺拔。

沈澜神色微冷,大白天的,这人堂而皇之立在她宅子门口,平白无故惹来四邻说嘴。

她本就有些不高兴,又想起裴慎的人教潮生见血,一时更加不快。

“你来做甚?”沈澜冷着脸正欲下车。

裴慎疾驰数日赶来见她,又为了她顶撞母亲,如今听她冷言冷语,心里便难免憋了一口气,只三两步上了骡车。

沈澜的护院惊住了,正欲高呼,却被一旁的亲卫们扯住,呵斥他们闭嘴。

骡车本就狭窄,裴慎又身量高大,沈澜被他堵在车里,神色发冷,正要骂他,裴慎却低声道:“你若大声骂我,外头人必能听见。”

沈澜噎住,只觉这人数日不见,越发无赖了。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干脆低声道:“你果真是个无赖!”

声音太小了,便是语气含怒,听起来不像骂人,倒像调情。

裴慎轻笑,心情稍好了一些,只管慢条斯理开口道:“你既说我是个无赖,我自然要做无赖事。”说罢,目光灼灼地向她逼近。

沈澜知道这人在吓唬她,冷声道:“我还没与你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