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呈情(二)(第2/3页)

他顿了顿才又道:“我后来又想了想,他怎就笃定自己短命,那时他便心系于你,但你却挑中了楚斟,许是心死,才生了拿命搏一个白家庇护的心思。”这是陆衷唯能劝服自己的理由。

话音落下,盛婳眼底皆是震撼,嗓音里带了几分颤动道:“他为何非要这样。”

陆衷眼底几分惆怅道:“性格使然,焉生他,性格确实算的上古怪,他自小极端又顽固,他不在意的,是瞧都不会瞧一眼,若是在意的,他确实会拿命去搏。”

盛婳眼底泛起氤氲来,眼眸里澄清又亮。

陆衷又继续道:“换句话讲,自打与殿下定了这样的约定后,陆焉生就是太子殿的手中刀,可这回刀却不大听话了,宁死也不愿上战场,这才叫殿下失了智,踢伤了他,太子这回是用了十足十的力,听程先生讲,若非他躲了要害处,早便命丧当场了。”

话说完便看向盛婳,盛婳见此便知道,陆焉生是为了自己才不肯离京,她抿了抿唇觉得有些恍惚,那人明明前世里,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自己,诚然,这确实是她耿耿于怀之处。

“便是如此,他都不肯应下,不知为何,这事叫我父亲知道,父亲为逼迫他,不惜拿她母亲灵位相挟,却不想,焉生好似早便知道,索性先一步讲她母亲灵位请回了其母家,至此我父亲毫无办法,只能体罚他,又受了家法整整十几遍的荆棘鞭打在身上,身上烂的无一块好肉,便是如此,都不解恨,被罚日日跪在院中长跪不起。”

他顿了顿看向盛婳意有所指道:“你许也有些印象,那几日他曾强撑着身子来回往送接你瞧病,应当是一日都未曾耽搁过,他好与不好,你可曾注意过?”

盛婳不禁紧紧攥着锦被,他竟然受了那样重的伤,她本以为他许就是受了陆远的家法,未曾想在此之前就已命悬一线,想起那几日陆焉生眸底的青黑与苍白,盛婳心口忽莫名疼痛,甚至呼吸有些急促。

她眼前好似出现了陆焉生跪倒在地日日煎熬的画面。

诚然这话说完,陆衷亦是自责万分,陆焉生这回命悬一线,他这个做兄长的,亦是罪责在身,他口口声声谴责陆远,可他比之陆远也好不哪去。

盛婳捂着胸口,许久后问出了与他相关的第一句话:“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衷摇了摇头道:“不大好,人虽醒了,但程九先生讲,他这回必会留下病痛。”

见盛婳眉头微锁,陆衷安抚道:“阿婳,即便我是个旁观者,在旁人瞧着都不免叹息,他活的太过可怜。”

“可偏偏这样的事,不止这一桩,阿婳,这只是一件,是这四年里的一件事罢了,为了你,他不知做了多少事,为洗净你母亲的墓碑,他亲力亲为,那段日子我还好奇,为何好几日都不回来,便是回来,身上也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恶臭,他怕叫你闻见,又舍不得不见你,泡浴便是一整夜,身上皮都泡的发白皱起,轻轻揉搓都发疼的地步,直到什么都闻不见了,才敢到你跟前,笨拙的连我看见都想骂他毫无出息......”

也不知陆衷说了多久,点珠端着的参汤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折腾了好几趟,直到天晕黑一片,天上星子都布满了天空,才听屋子里头珠帘被掀起,下一刻,门从里头打开。

点珠抬头,便见陆衷眉眼舒展许多,不似方才凝重,好奇的往屋子里探头看去,陆衷嘴角勾了勾道:“打扰了,你快去服侍你姑娘吧,她该饿了。”

点珠闻声连连应是道:“欸!奴婢这就去。”还不忘顾忌着规矩转身对着杏枝道:“杏枝,你去送送陆大公子。”

杏枝乖巧点头,拱手道:“陆大公子这边请,奴婢送您出府。”

陆衷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还要去寻先生一趟,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认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