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计较(第2/3页)

云莺紧拧着的眉没有松开。

她本可以假装瞧不出寝衣不合身,也可以假装因赵崇不嫌弃而欢喜,却到底不理解赵崇的行为。

一身寝衣而已,不合身,为何还非要穿?

她从来不知他是会在衣食上这样为难勉强自己的性子。

彼时没有深究过的一个问题在这一刻、在云莺心底被重新翻出来了。

当被赵崇牵着走到床榻旁,云莺轻咬了下唇,她垂眼,看着在床沿坐下来的赵崇,轻声问:“陛下向来晓得臣妾女红不好,为何会要臣妾缝制这身寝衣?”

为何?

赵崇回想当时自己对云莺提出这个要求,实则是想试探她心意,而试探的结果也令人丧气。

这理由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于是,赵崇又想为何偏偏是让云莺缝制寝衣。

脑海闪过的便是波斯犬阿黄新年来勤政殿为他送那串压岁花钱时的模样。

当时阿黄穿着件格外喜庆的红棉褂。

他怀疑那件喜庆的红棉褂乃是云莺亲手为阿黄所缝制。

牵着云莺的手不曾松开,赵崇手掌添了点力气,将云莺拉到自己面前,方把人带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赵崇手臂拥住她,咬了下她的耳尖又哼了哼:“爱妃不是为阿黄做过一身红棉褂?怎得那时候不嫌自己的女红不好?”

云莺:“?”

阿黄一只波斯犬哪知道什么女红好不好?

不,不对,为何要和阿黄计较?

红棉褂……

云莺努力回想,记起除夕想着图个喜庆,给阿黄也穿上了新衣。

除夕夜她还让阿黄代她来过一趟勤政殿。

早知道那个时候应该帮阿黄将红棉褂提前脱下来才是。

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赵崇听见云莺后悔起不该让阿黄穿那身红棉褂来勤政殿见他,牙根发痒。

更要紧的难道不是她给阿黄做却不给他做吗?

难道在她心里,他连阿黄也不如?

这个想法一从脑海蹦出来便叫赵崇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箍得更紧。

“臣妾那时也只是用点碎料子胡乱给阿黄做了件红棉卦,只图应个新年的喜庆。”云莺无奈道,“何况,阿黄也不懂这些,臣妾自不担心它穿得不合身。”

赵崇只觉满心酸涩,把人拢在怀中闷声道:“借口。”

云莺:“……”

但被说是找借口也没办法反驳。

认真计较的确是借口。

的确是借口?

赵崇因云莺内心承认对他的不上心而更觉心酸,不由松开手臂。

云莺也不想继续说这些,当下将话题转移:“陛下将这身寝衣换了罢,否则只怕也休息不好。”

得到的却是赵崇否定回答:“不。”

更有甚者,话音落下,他将坐在他身上的云莺挪到床沿坐下,而后自顾自上得床榻,躺下以后只双眼紧闭。起初想借这身寝衣说的话也失去说出口的兴致。

云莺偏头去看躺下的赵崇。

她觉出他不快,依旧尝试着轻轻喊他一声:“陛下?”

正在生闷气的赵崇自然给不出任何回应。

云莺便这么坐着安静看得他片刻,终是没有上床榻,将帐幔放下以后,轻手轻脚离开侧间。

“夏江公公,劳烦派人去请张老太医前来。”

寻到候在殿外的夏江,云莺对他道。

待夏江应下此事,回到殿内的云莺先去寻自己之前落下的罗帕。

那方罗帕上浸染了许多汗,也不宜搁在龙案上,是以她想将帕子寻回来。

走到龙案附近却不见那方罗帕。

云莺疑惑,心觉皇帝没有道理要收起那么一方帕子,便想着会否不小心被拂到龙案下,当即俯下身去寻。

龙案下一样不见罗帕。

然而云莺的视线被另一样东西吸引。

一只袖炉。

一只铜雕锦地龙纹八宝袖炉。

云莺蹙眉伸出手,触及袖炉,一片暖意,分明是才被人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