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5页)

“你不会打电话回去吗?这儿可以打长途电话到台北,告诉他们你在福隆,告诉他们你赶不回去了,让他们帮你明天请一天假,这不是很简单吗?”她镇静地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相信,假若你妈知道你要在黑夜里开四小时的回旋山路,她一定宁愿你留在福隆过夜。”

“哦!”他傻傻地应着,傻傻地望着她。“可是,我们住在哪儿?”

“这里有铁路局办的旅馆,有那种独栋的小别墅,我们去租一栋。”她柔声说,忽然抬了抬睫毛,眼珠闪亮。“你看过渔火吗?”她问。

“渔火?”他愣头愣脑地重复着,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开车回台北的问题。

“福隆是个渔港,渔船都在晚上出海,他们利用一种强光灯来吸引鱼群。所以,到了晚上,你可以看到海面上无数盏小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数都数不清有多少,美得像一幅画。”

“是吗?”他盯着她。

“是的。你不相信,今晚就可以看到。”

“好吧!”他拉住她的手,理智已经飞走了。“我们去订旅馆,打电话。”

半小时以后,他已经和家里通过了电话,也租到了旅馆。那旅馆是单独的一栋栋小屋,建在小小的、稀疏的树林里。他拿了钥匙,走了进去,才微微地一怔,原以为这种独幢小屋,里面一定有两间以上的卧房,谁知却只有一间屋子,两张床,和一间浴室。他发了一会儿呆,才说:

“我去帮你另外订一间。”

“啊呀,你省省吧!”维珍往床上一坐,瞪着他。“你要我一个人住一幢这种房子吗?我不敢。你听外面的风声、树声、海浪声……老实说,我会吓死,我怕鬼。”

他望着她,有些儿束手无策。

“那要,那么,那么……”他喃喃地说着,用手抓抓头,心想,自己一定是“驴”得厉害。

“不要烦了!”她站起身来,像安慰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这儿不是有两张床吗?我们一人睡一张。”她深深地凝视他。“我信任你。”

他不说话了,眼睛仍然瞪着她,她还穿着那身“性感”得“要命”的游泳衣。你信任我,他想,我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信任自己呢!

“拜托,你去车上把我们的衣服都拿进来,好吗?”她说,“我满身都是海水的咸味,我必须洗个澡。”

他被提醒了,这才觉得自己像个呆瓜。他走出去了,发现车子可以直接停到这小屋门口来,他就去把车子开了过来,再把车子中两个人的衣服都拿进小屋里。一进小屋,他就又愣了愣,听到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响着,看到床上抛着的两件黑色比基尼泳衣。原来她已经在洗澡了。他关上房门,下意识地拉好窗帘,听着水声淙淙中夹杂着她的歌声,她在细声细气地唱着一支英文歌:

当我还是个小小孩,

我曾经在门口独自徘徊,

那天有个骑马的人经过,

他问我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我觉得孤单,

马背上容得下人儿两个!

我跟着他骑上马背,

就这样走遍东西南北!

有一天他独自离去,

让我在房里暗暗哭泣……

他呆站在房里,倾听着这支古怪的歌,倾听着那莲蓬头喷出的水声,心里不由自主地在想象各种镜头,全是她在浴室里的情况。然后,歌声停了,她在浴室里喊:

“颂超,你在外面吗?”

他一惊,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似的,脸就涨红了。他慌忙一迭连声地说:

“在,在,在。我把——把——把你的衣服拿来了!”他说得结结巴巴,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要把衣服送进去,还是等她出来穿?

“噢!”她应了一声,立刻,那浴室的拉门“哗”的一声拉开了,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他睁大眼睛,看到她裹着一条浴巾,头发水淋淋的还在滴水,那浴巾很薄,也不够大,遮得了下面就遮不住上面。她整个胴体,在这半遮半掩下,竟比全裸还来得诱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心在狂跳,而喉咙里却又干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