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暴秦之欲无厌(第2/4页)

又听到严嵩愤怒的说:“思厥词林先人,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内阁尺寸之地!

若我等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弃文渊阁中堂,明日弃夷务衙门,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德威又至矣!

然则内阁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首揆当思之!”

夏言:“……”

两人自从“决裂”后,很少有如此直接的对话沟通了。

但这两人本身就已经是对头了,自然也不可能达成什么真正共识,与其说是沟通,不如说是宣泄情绪。

严嵩瞥见在院子里溜达的礼部尚书张潮,忍不住就讽刺道:“张尚书若有朝一日入了内阁,如何教训你的好学生?”

张潮想了想说:“内阁内阁,就是内政,不管外夷事务也罢!”

严嵩:“……”

以嘉靖皇帝如今的作风,连大臣都不见了,更别说区区“藩属国”的使节。

但被秦德威洗脑后,嘉靖皇帝忽然又对日本国使节产生了兴趣,便传诏下去,三日后在西苑接见日本国正副贡使,并设御宴款待。

之所以是三日后,那是因为要给鸿胪寺教习夷人礼节的时间。

湖心硕鼎、策彦周良两位使节接到诏旨,受宠若惊的心情就不用提了,紧张的跟着鸿胪寺官员学了三天礼仪。

无论日本国上层文化人心思到底怎么想的,但大明天子名义上就是“共主”,能朝见大明天子就是一种荣耀。

然后秦德威就从两位使节面前暂时消失了,秦中堂并不打算参与这次朝觐工作。

如何引导夷人朝见大明天子和对答,应该是礼部和鸿胪寺的权力,做人要懂得放权。

及到朝见日子,两位使节被领到西苑。繁文缛节的舞拜过后,嘉靖皇帝简单问了几句场面话。

然后策彦周良献诗曰:“万里使星朝奉天,五云捧上玉楼前。献君唯以无疆寿,我是日东蓬岛仙。”

嘉靖皇帝随便赐回了一首诗曰:“东夷有礼信真缁,远越潮溟明国彜。入贡从今应待汝,归來勿忘朕敦仪。”

大礼完毕后,进入宴席环节。

嘉靖皇帝忽然从袖中掏出张纸条,看了眼后,对硕鼎、周良两个和尚使节质问道:

“朕闻尔国有狂僧瑞溪周凤,著有《善邻国宝记》一书。

书中有‘推古以来,东皇、西皇抗行之义,于今惟同焉’之句,是何道理?

又有‘大日本者神国也’之语,该如何解读?”

听到通事一句一句的翻译,二使节登时汗流浃背,策彦周良连忙叩首奏对道:“其中详由,皆已向秦学士解释过,实在事出有因。

恳请陛下体察细微,各国皆有妄人疯言,实不能代表人心,万万不可一概而论也!

况且周凤乃数十年前人物,已经作古,无从追究。”

等通事翻译过去,嘉靖皇帝冷哼道:“尔归国后,代朕晓谕国王,必将此狂僧开棺戮尸,所有著作一律收缴焚毁!”

大明天子的“圣旨”不容拒绝,但策彦周良只感到深深的蛋疼。

他是大内氏选派来的,大内氏只是个权臣大名而已,哪有把前高僧兼幕府高级顾问鞭尸和销毁著作的本事?

而如今的“日本国王”,也就是幕府将军足利义晴根本没实权,更没本事也没有动机去执行这道圣旨。

别无他法,只能先把圣旨领回去,然后再糊弄了。

嘉靖皇帝又掏出纸条看了眼,然后再次开口道:“以朕观来,都是尔国王无道,故而纵容出如此狂僧!

况且如今尔国大乱,亦是国王无道之果也!朕闻有大内氏心向忠义,可得嘉奖……”

策彦周良跪在下面,越听通事翻译越是蛋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