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3/4页)

景肆在病床前坐下,轻轻唤他:“爷爷。”

床上的人奄奄一息,脸上布满了风霜褶皱。终究是年纪大了,近看有了老年斑,眼神也病恹恹的。

“松——松影。”

景肆笑他:“我是景肆。”

“噢,肆,景肆。”景隆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想去握景肆的手腕。

景肆纹丝不动,没应和他。

距离太远,景隆没握到景肆的手。

他一双手悬在空中,颤抖着,指了指床头的文件

,示意景肆拿来看。

一份遗嘱。

内容有所改变,大部分,百分之七十是景肆的,也就是说景松影的也到了景肆名下。

剩下的,那三个花花公子平分,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

遗嘱看完,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是景隆没有法律效应的遗愿:

景隆希望,在几十年后,景松影出狱之后,景肆要拿百分之五十给他。

信件里是商量的语气,什么爷女感情牌都打尽了。

但景肆不是傻子,她只觉得荒唐,滑稽,不要脸在这封信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老人家的算盘打得连床板都得掉在地上磕个头。

景肆看懂了,大意是,景家没有什么好的继承人,若是交给这几个花花公子那恐怕得玩儿完。

她景肆就代劳一下,把家业继续发扬下去,好好工作,好好努力,等到几十年后景松影出来了,也有足够的储备金。

好一个“爷爷看重你,也看重松影,他还年轻是会犯错,人总要有改邪归正的机会,作为姐姐的,等他出来要助他一臂之力。景家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景肆收好遗嘱,却把信件摊开,放在了景隆的枕头旁,她指了指信件上的内容。

“爷爷要我以后分财产给他?”

景隆看她一眼,点点头,努力挤出几个字:“你,会,答应的?”

景肆笑着看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好像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她的笑未达眼底。

“从小到大,你总是说,爷爷最疼的就是景肆,最爱的就是景肆,寄予希望最大的也是景肆。其实我一直相信你的。”

景肆是真的相信他的。

父母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景肆都觉得很害怕。

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要踏入这样复杂的一个家族,该是需要怎样的勇敢,才能好好活下去。

在她无比缺爱的年纪,是在景隆身边的。有一些东西确实也在景隆身上学到的。

那时候真的以为景隆对她寄予厚望,她尊敬他,对他的爱没有怀疑。

“爷爷。”景肆低下头,靠近他一点,低声问他:“爷爷,你告诉我,这些年你说的

这些,都是真的吗?”

景隆喉咙声线浑浊,双唇翕张,低低唔了两声,没能说出话来,一双眼睛圆鼓鼓看着景肆,点点头。

“嗤——”景肆低下头笑了出来,她的笑轻飘飘的,好似世间最大的嘲讽,“骗子,你还在骗我。爸爸是被你害死的。”

景隆瞳仁倏然撑开,深褐色的旋涡里多了几分惶恐。

“他知道你的罪行,你让他闭嘴,他要逃,所以你叫人开车撞他的,费尽心思伪装成一场车祸,你这个恶魔,变态,疯子!你养我,所谓疼我,是不是因为心虚,夜晚做梦怕鬼绕你床边?”

景隆听了很是激动,脖子往上一片涨得通红,他使尽力气拼命挣扎,抬起手想打景肆。

可已是徒劳。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景肆不装了,眼里的厌恶尽显:“妈妈更是无辜。”

“我也是,从小喜欢艺术,学了十年小提琴,最后被你拉去学商。”

“还有。”景肆明显哽了一下,“我感情上如此麻木一个人,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也要被你拆散。”

“周清辞的照片。”景肆手指在床上狠狠点了两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参与其中,是你默许景松影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