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义父(第2/3页)

来到汤家后,陆谦颜原本有所恢复的精神气,似乎又被掐下去了。

范子悬随行照顾他,忧心忡忡,认为师父非要来陆云苓夫家的举动,全然是自己找虐。

何必呢?!

师父一心给汤娘子送嫁妆也就罢了,毕竟她的身世与蒲兰谷脱不开干系。

可是非要占一个义父的名头,叫人家小娘子为难,不敢轻易应下。

范子悬叹了口气。

汤幼宁两眼瞅着他,道:“小小年纪,不能叹气。”

范子悬一脸少年老成,拱手行礼道:“汤娘子,你就帮帮我师父吧?”

“可以,”汤幼宁一口应下,“我愿意认他做义父。”

她已经拿定主意,好歹让活着的人过得顺畅一些。

一代神医,若真是因为癔症疯疯癫癫,那就太可惜了。

“真的?”范子悬闻言双眼一亮,喜出望外。

“我何至于骗人?”汤幼宁拎起裙摆越过他,进屋去看陆谦颜。

尚未走近,迎面而来的酒气遮掩不住。

汤幼宁惊讶,回头看范子悬:“陆神医喝酒了。”

后者显然不知道此事,拔腿跑进去,一把夺过陆谦颜手里的酒坛子,气呼呼道:“师父!你怎么能喝酒呢!”

明明身体不太好,在施针吃药,可沾不得酒水!

陆谦颜沉默不语,一手撑着额头,半闭着眼眸。

他满头银丝,披散在肩膀上,隐隐透出几许沧桑来。

遗憾与悔恨,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日夜折磨着他,死不掉,活不起。

这是理智难以压制住的消磨,陆谦颜才学着旁人,借酒消愁。

以此让自己能安静入睡。

汤幼宁还以为他想开了呢,这会儿看来,不过是强压着心绪罢了。

他放不下。

不过也是,若非执拗之人,谁能这样十年如一日,不知疲倦地在外行走寻人?

许多悲苦,是人自己抉择的。

他这样的性子,注定了要承受这些。

世间痴情少见,多得是喜新厌旧,另结新欢,他倒是跟旁人不同,就像戏文里的主角一样。

汤幼宁神色闷闷,问道:“陆神医,你成为我的义父,也不能心情变好么?”

“能,”他立即回答,铿锵有力,“我有许多想替女儿做的事情,不会一蹶不振。”

汤幼宁闻言松口气,“好,也不止是为了我,还有你的小徒弟,他很担心你。”

十来岁的小少年,这么懂事,是因为在外行走见多识广,学会的待人接物。

来日或许他要继承神医的衣钵,但现在还很多本事没学到,师父就倒下了可怎么办?

范子悬听见话题到了他身上,摇头道:“我担心也无用,这酒是师父偷偷带进来的,故意瞒着我呢!”

陆谦颜嘴上自有一套道理,他长叹一声,“你不懂。”

“人总要纾解一番,才不会被逼疯。”

“师父,你说这话好吓人!”范子悬不想听。

汤幼宁跟着一蹙眉,神医说自己会被逼疯,是不是诊断下来没救了?

她想了想,提议道:“你既然想纾解,不妨把故事写下来,编成戏文?”

那些戏班子里的故事,就喜欢曲折离奇悲情一些的,深受老夫人们的喜爱,赚足了眼泪。

汤幼宁的建议,被陆谦颜纳入考虑,不过眼下他正事要紧,不会沉湎在悔恨之中。

他要弄个认亲仪式,把蒲兰谷的嫁妆都送进汤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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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幼宁要认干亲,是自己的私事,不需要与摄政王府说,不过派人告知了薄时衍一声。

汤家这边,让彭氏与汤奕宗知道,他们丝毫不敢阻拦。

并且,彭氏得知陆谦颜是一位名满天下的神医后,立即来个态度大转变,上赶着想套套近乎。

谁没个头疼脑热,老了或许还有疑难杂症,最受人敬重的非医师莫属了。

彭氏对小庶女的造化实在羡慕麻了,按下心中的眼红嫉妒,把陆谦颜奉为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