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揭日月(第2/4页)

终于,几人来到最深的牢房。

隔栏看去,一名囚犯垂首、环臂,冷极似地,浑身打颤,不住哆嗦,紧紧蜷缩角落——应当正是松香茶寮的暗桩。

门边的守卫迎上前来:“参见殿下。见过……”

说着,他目光一挪,对着阿萝,话语哽在喉头,不知作何称谓。

魏玘淡声道:“我妻。”

他不假思索、理所应当,听得阿萝心尖一烫。

她抿着嘴,笑起来,挽住身边人,受守卫错愕的打量,娇怯又腼腆。

守卫会意,忙道:“参见王妃!”

阿萝真诚道:“你好。”

守卫愣住,倍感意外,不禁盯着她瞧。

他从未听说肃王娶妻,此情此景却又千真万确。面前的小王妃虽是异族,但生得漂亮,人还和和气气,竟有十分可爱。

正观察着,忽觉眼刀投来——

魏玘居高临下,眸里生寒,威仪如云压城。

守卫一凛,当即旋身,为几人打开牢门:“两位贵主,请!”

魏玘颔首,携阿萝、川连走进牢房。

他道:“可曾招了?”

守卫摇头道:“殿下,这家伙就是不招。”

“前几日,他便吱吱哇哇地喊疼,整天都不得消停。昨夜那人断气,叫赵五拉到外头,他一瞧见,什么声儿都没了。”

“其余那二人也病得昏天黑地,问不出半点有用的话。”

几人说话间,角落暗桩听见动静,身子猝然一抖。

他抬头,看见魏玘,立刻哀嚎道:“肃、肃王殿下,求你救救我吧!”

凄声哑如枯枝,落入阿萝耳中,唤起她几丝不忍。

但很快,她又记起,面前之人并非良善,而是受命于太子的暗桩,乃系陈广原、秦陆之流,多半做过坏事,不值得她同情。

魏玘眼风一递,冷声道:“撬开他的嘴。”

守卫称是,挽袖便上。暗桩慌不择路,向后躲避,因着病累体虚,逃不过守卫的钳制,被人欺身压住、掰开两颌。

魏玘侧目,与阿萝交换眼神。

二人心照不宣。只见少女松臂,摸出怀中锦帕,又徐徐揭开、显露一竖针影。

——幸好,昨夜为防针断,阿萝特意多淬了几根。

暗桩惊恐万状。他下颚受控,全然说不出话,一壁拧动身躯,一壁呜呜哇哇地乱叫起来。

阿萝颦眉,有些苦恼。

她蹲身,接近暗桩面前,道:“不要乱动。”

暗桩一滞,正茫然时,便听少女柔声娓娓道来:“我要刺一下你的舌头,为你检查一番,瞧瞧你究竟害了什么病症。”

“若你总是这样乱动……”

阿萝长睫扑扇,娇俏灵动,态度更是诚恳万分。

“我可能会刺得很深,要你疼得痉挛;也可能会刺得错位,害你颅盖爆裂。”

“当真会死的。”

“我们小心一些,好吗?”

听过这番话,暗桩面色惨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魏玘在后,瞧见这番情景,一时忍俊不禁——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阿萝虽是认真规劝,论其成效,倒与恐吓没有区别。

眼前人乖顺下来,阿萝也方便许多。

她屏息落腕,手法迅疾,刺入暗桩舌尖,便见血珠沁出、绛黑如墨。

阿萝的心陡然一紧。

魏玘在后,见她垂下眼帘、眸光冷寂,立时明了半分。

他稳住心神,落足阿萝身侧,俯身问那暗桩:“太子命你做了何事?”

谈及太子吩咐,暗桩神情恍惚,连连摇头不语。他似是怕得极了,几乎缩成一团,本就煞白的脸愈加没了血色。

如此举动,反倒落实了魏玘的预感。

抢在魏玘动声之前,阿萝先与暗桩道:“你是自何时有了身上那些症状?”

暗桩仍涣散着,答她道:“约莫……十余日前。”

“十余日……”阿萝喃喃重复。

她叹息一声,眉间悲悯显而易见:“你没有几日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