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水蛊乱(第3/4页)

只是,巫王机关算尽,终归棋差一着,竟在庆功宴上误饮毒酒、不治身亡。

众人以为,巫王之死系因祭司谋逆、早有准备。只有辛朗知道,酒中奇毒源于白寨秘传,来自他哀淡、细瘦、不声不响的母亲。

年轻的新王选择沉默,将此事付诸纸笔、告知可靠的盟友。

他没有评价巫后,更不曾谈及她经历或往事,只在信里对魏玘有三桩托付——

其一,巫王登基,须向大越奏报,相应文书尚在筹备,不日就将抵京,请魏玘多加留心;

其二,祭司的逃离异常顺利,似有旁人协助,他已遣人调查,并随信附上画像,更依例提请大越允捕,请魏玘帮助推进;

其三,按巫疆婚俗,男子只娶一妻,魏玘欲与阿萝厮守,当予她一世长情,至于身份之鉴,凭她手中蝶戒自能证明。

通读书信后,魏玘神情渐凝,心底喜忧参半。

辛朗即位实属喜讯。可他有种难言的预感,想祭司逃亡定与太子有关。

依他之见,此事应对阿萝暂按不表。她正忙于病证,假使听闻祭司逃离,难免会陡增压力,或将打乱思路,甚至心生恐慌。

巫疆形势既成定局,便待她完成手中事,再正式说予她听。

魏玘收起书信,又道:“还有何事?”

宿卫抱拳,提步上前,与魏玘低声附耳、说过些什么。

魏玘听罢,神色由晴转阴。他忖了片刻,旋即回身,来到川连面前。

二人相对月下。两道目光倏然交错。

川连惊讶,迷茫转瞬而逝,很快回过神来:“听凭殿下吩咐。”

“照顾好阿萝。”魏玘低声道。

“本王要去酒肆一趟。”他一顿,眸光凛寒,字句冷如隆冬,“茶寮的暗桩出事了。”

……

阿萝再抬眸时,窗外的烛光已熄灭大半。

她合上书卷,瞧见青影游来,与她手指悠悠依偎——小蛇望她,尾尖一曳,似是在提醒她夜色深浓、到了休憩的时间。

魏玘并没有回来。阿萝问过川连,知他突然有事,便也不作纠结。

她起身,整理杂乱的书案,将医书归拢一处。

已是夏末秋初时,晚风微冷,扫过她光润、白皙的肩头,淌下淡薄的凉意。她有些冷,披上一件衫子,阖了窗棂,才往榻间走去。

“呼。”烛火吹熄。

殿阁霎时冷寂,无边的黑暗漫延如水。

阿萝上了榻,抚向枕边空落,便觉小蛇扭动、盘踞,占住了本属于魏玘的位置。

她莞尔,与伙伴蹭首,笑过了,又心不在焉。

魏玘言犹在耳。阿萝眨动双眸,盯着黝黑的平棋,若有所思。

身为巫医,她很清楚,蛊毒致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凡涉及蛊毒,下蛊之人往往有浓烈的情感,或是受极大的钱财引诱。

只是,万一呢?

近日之前,她不曾有过类似想法,只将毒术之书冷置一旁。可万一,此病真与蛊毒有关,她不作探寻,便会白白错害旁人的性命。

一片漆黑中,阿萝辗转反侧,作了决定。

她下榻,重返案前,燃着烛火,翻出角落里的几部毒书。

养虫古语、邪物论、鬼壶经……书籍页页翻过,少女目光逡巡、指尖挪移。

身后的青蛇早已歇下,气息微薄近无。而在殿外城内,万籁俱寂,千家沉眠,独她一人强打精神、秉烛夜读。

不知过去多久,阿萝眼眸酸涩。

她又看一页,希望越发渺茫,忽被烛光照烁,心神陡然一凝。

几许小字悬停她指尖,记述骇然,在眼前摇晃不迭。

——水蛊,系因水虫作乱,穿透肌理,撕咬脏腑,至胸肺则咳痰带血,至脾胃则下腹阵痛,至头脑则高热畏寒,状若多病,根源难辨。

——不出十五日,中蛊者必将脏腑俱碎、吐血而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