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花幕暗(第2/4页)

他自是不肯剖白,只道:“不准说了。”

阿萝歪首,不明所以,与人对望半晌,没等到答案,只换来一枚恨恨的啄吻。

“你怎会如此可爱?”魏玘叹道,“我不会让你做那等事。你是我的好阿萝、小神女,该是我伺候你、服侍你。”

他搂紧她,与她前额相贴:“放心。”

“只要你自愿而为、未受辛朗胁迫,我都不会有所异议。”

——终于把话题绕了回去。

“我不知你母亲为人如何,但辛朗所说未必有假。”

阿萝也收神,轻声道:“是吗?”

魏玘嗯了一声,抚上她肩头:“凡事种种,不过舍得二字,无论王侯将相、黎民苍生。”

“巫后如此待你,许是因利益纠葛,未必是厌恶所致。”

在他看来,巫后或与郑昭仪相似。她们侍君之侧,难免受家族裹挟,一旦忤逆君王,整个亲族都会受到牵连,必须作出取舍。

他虽能理解个中缘由,但绝不会效仿二人作为。以无辜骨肉为祭,最是为他所不齿。

当然,他更在乎阿萝的意愿:“倘若你想见她,我不会阻拦。”

他想要的只有一个——让所有抛弃她、利用她、轻视她的人,都跪拜她脚下、对她俯首称臣。

魏玘如此心思,阿萝自然不知。

她听罢,只眨眼道:“之后再议。我暂且没有这种打算。”

巫后于她是生母,更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从前缺席她种种,往后或许也不必参与。

“而且……”

阿萝眼神闪烁,续道:“比起我母亲,我更担心你母亲。”

她虽已与魏玘互定终身,却也听说,越族人成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2]。郑昭仪对待魏玘如此狠心,真能让他与她顺利成婚吗?

“我是巫人。你母亲会不会不喜欢我?”

谈及郑昭仪,魏玘眯目,淌过半点澹凉的哂笑。月色如钩,淬得他眉宇如霜。

“不会。”他亲昵道,“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你。”

“况且……”

他勾起唇角,故意胡闹,咬向阿萝脖颈。

阿萝惊呼一声,刚要推他,便被打横抱起、落入臂弯,掀起猫挠般的扑腾。

她被此举搅了心神,没能听见那句慵懒的低语——

“我从未给过她第二种选择。”

……

次日清晨,辛朗携一名近侍离开,留下宿逑等人,继续辅助翼州赈灾。

送行时,魏玘与阿萝都在。因着辛朗事先作过告别,又与魏玘心照不宣,几人攀谈不多,很快分道扬镳、各奔西东。

阿萝并不难过。冥冥之中,她总感觉,辛朗很快就会与她再见。

此后一阵,翼州城诸事如常。

在阿萝静养期间,郑雁声协同众人,包揽施药一事,让三日防疫圆满落幕。

静养末了,阿萝再行义诊。魏玘则忙于赈济收尾与孤幼庄事宜。

二人白日各司其职,夜间同床共枕,过得紧凑又充实。通力协作下,翼州城渐复原貌,孤幼庄也正式运作、收容无家可归的孩童。

不久后,回京的圣旨送抵翼州。魏玘接了旨,便命众人收拾行囊,不日返回上京。

除了魏玘与阿萝一行,郑雁声暂且留下,与二人交错回京;众学子或返回书院,或留在翼州、支持孤幼庄;宿逑等人则回到巫疆,向辛朗复命。

动身那日,灾民听闻宣抚一行将离,纷纷遵照习俗、采来绿枝,以表感激之情。

阿萝走出都尉府,只见人山人海、百姓云集。她便在人群簇拥之中,听着一声又一声感谢,与魏玘缓缓前行、坐入马车。

马儿嘶鸣。车里的二人彼此相拥,默然无声。

谁也不敢回头张望。唯有青蛇钻出,将车后的景象尽收眼底——

灾民弯膝跪地,一片又一片地,如麦浪般叩拜;虎儿带着几名孩子,竭力奔跑着,追逐马车离去的痕迹,眼里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