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害相思(第2/3页)

阿萝离开后,曾去西市典当物件。彼时,他不便探查,却始终记挂心头。后有台山之行,他约见郑雁声,委托对方代为赎回,以避人耳目。

眼前,银饰如新,似乎时常被人擦拭。

魏玘放下银镯,又转腕,拾起一对耳环,视线逡巡,仔细打量。

正观察时,忽听女声含笑,悠悠传来——

“怎的,惦记上小巫女了?”

魏玘顿腕,掀目看去,只见郑雁声双手抱拢,正施施然看他。

她下颌高抬,对上他眼底寒光,全不露怯,道:“你我是盟友,不必如此戒备。”

此话确实不假。魏玘忌惮郑氏,却需要郑氏力量。而郑雁声地位不高,有心翻身族内。二人合力演戏,对付郑氏族人,私下则公平交易、各谋其事。

魏玘不答,审她半晌,才道:“很明显?”

郑雁声笑道:“不然呢?”

方才,魏玘眸光清煦,眉宇舒展,似是透过银饰、凝定心上人。她与魏玘结识多年,从不曾见他神态如此,只消一眼,便知他深陷情网。

她扬眉,又道:“哪位女子遭你祸害?叫我瞧瞧。”

祸害二字入耳,魏玘的目光透凉如刀。

郑雁声见状,怕他当真动怒,忙道:“别,我不看了。你藏着吧。”

魏玘嗯了一声,不再开口。

殿内,攀谈沉寂,银饰泠泠脆响。

案边,二人相对,一人若有所思,一人专心吃食。

郑雁声闭唇咀嚼,只觉汁水甘甜、唇齿打战。她嗜甜,又拈起樱桃,正要送入口中,却闻到一股苦味——清淡,似是药草,自魏玘处传来。

她放下樱桃,睇他道:“表兄,你病了?”

听见病字,魏玘一滞,不知想到什么,眸光骤然明亮。

他合箱,提上,旋身就走。

郑雁声忙道:“哎,你等等!别急着跑!”

魏玘显荣,自是想走就走,换作平日,她也不会挽留。可这次,她专程造访肃王府,是为追讨债务,眼下债务未平,可不能轻易放了他。

“表兄,川连呢?他去哪儿了?”

“你答应过我,若我替你赎回银饰,就让川连陪我几日!”

哪怕抛出川连,魏玘仍未回头,只落下一句——

“晚些。本王还有事要他做。”

……

阿萝睁眼时,晌午将近。

她眨眸,目光朦胧,驻于殿顶平棋,久久凝定。

眼前,环境分外熟悉——她又回到了肃王府,这一次,却不如从前排斥。

身处静寂之中,阿萝想起,昨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兔子,被狮子叼走。狮子收起利爪,为她舔毛,令她晕沉、懵懂。

她越是回忆,越是感觉,兔子、狮子变了模样,抽出两道人形。人形相依相偎,娇小的倚靠颀长的,埋向人肩头,在月里酣眠。

阿萝心口发紧,扯被,将自己罩入黑暗。

她知道那两人是谁。可她不知,自己为何尤其在意这事。

去台山前,她看魏玘,常记起送人的襕袍、封闭的高墙、右手的刀伤、池中的锦鲤。自台山归来后,她看魏玘,就记起月光、竹林、剑影、金龙。

还有吻,与怀抱——冰凉的,温热的。

阿萝的思绪乱嗡嗡的,像野花盛开,漫山遍野,胡乱生长。

她钻出被来,看向小蛇,找到那双乌黑的眼,轻声道:“阿莱,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青蛇不会答话,仰颈盯她,偶尔摆动细尾。

阿萝记得,这些天,与魏玘相处时,她会脸热、身子发烫、手指绷直,连睫毛也会打颤——凭她从前的经验,这大抵是病了。

思及此,她下榻,更衣梳洗,又喂过小蛇,便只身往藏书阁去。

病了就得治。既无经验,便去寻医书作参考。

……

日光正盛,夏景分外明媚。

阿萝离开配殿,行过游廊,再进藏书阁,一路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