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何所欲(第2/3页)

提及罚没月俸,杜松、川连面露狐疑,不由对视一眼。

川连道:“阿萝娘子,杜松只被殿下罚去了一月的月俸,并不是半年。”

杜松道:“确实如此。”

川连又道:“阿萝娘子,那鱼杏儿并非良善之辈,先前她助你离开,也是另有目的、欲借你之手接近殿下,不是真心帮你。”

得此印证,阿萝颦眉,将信将疑。

她掀眸,目光闪烁,犹豫道:“魏玘他……”

他阴沉、冷戾,看上去确实做得出这种事——这也是她并未怀疑鱼杏儿说辞的原因。

听出阿萝的弦外之音,杜松眉头一皱。

他道:“阿萝娘子,你要这么说,我可不爱听。殿下只是嘴毒了些,但人不坏。他知我要赡养二老,总会赏我金银,为我补贴家用。”

他顿了顿,回起精神,又道:“而且,我这回受罚,殿下专程赏了我一帖敷药。要不然,我受了杖刑,可没力气站在这儿与你们说话。”

阿萝眨眸,看杜松神情,一时心生茫然。

自来到上京后,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旁人在谈及魏玘时,眼里凝着碎星。

她咬唇,轻轻驳道:“但我看见的,与你所说不同。”

“他利用我,不让我离开,还用我阿吉的性命来威胁我。他说话冷冰冰的,总是算计,让人看不懂他的意思,就像是……他没有半点真心。”

此话掷地,周遭顿时静默。

谁也没有应答。唯有冷月无瑕,如潮落下,浸满屋檐。

阿萝疑惑,看向面前,发现杜松垂首、川连苦笑。她不明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隐约感觉不对,自氛围里尝出一丝冷意。

好半晌,杜松才摇头,却并未多说,只慨叹道——

“殿下他也得活啊。”

阿萝颦眉,道:“我不明白。”

杜松与川连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放弃阐释。

今夜之事,已令二人知晓:面前这名巫族女子,澄澈纯善,不谙世事,冰心一片。与她说得再多,非她亲身体会,她定然无法理解。

只听川连道:“阿萝娘子,夜深了,还请歇息。”

“若娘子仍有疑惑,不妨留待往后,寻到合适的时机,尽数告知娘子。 ”

……

谨德殿内,灯火如豆。

魏玘背倚主位,食指淡叩。周文成与他相对而坐,大袖拂拢,气势含锋。

二人沉默,似乎各怀心事。

良久,周文成开口,道:“既如此,坠马系秦陆所害,陈广原也是行刺你的杀手。”

“你是为救先前那名巫族女子,方才夜闯陈府,在党羽牵连之证尚且不明时,惊动太子、震撼朝野,以至于龙颜大怒、授人以柄?”

他身为肃王王傅,前日因差事外出,如今回了上京,才知肃王夜闯陈府一事。方才,他已自魏玘处听得阐述,故而得出如此结论。

魏玘点头,口唇不动。

周文成冷哼一声,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成大事者,无不以修身养德为先。你若当真袖手旁观,为争权夺利,任她受陈广原羞辱,那与太子之流并无区别,只叫老夫看错了你。”

话语至此,似是宽和。

谁知,下一刻,拍案声重叩而来。

“咚!”木案猛然颤抖。

周文成脸色铁青,道:“可你此后所为,岂有半点仁义?!”

他已听过魏玘所言,知晓其与阿萝之间的所有经过——师徒亲密,魏玘几乎交代了所有内情,甚至不曾隐瞒二人的误会与冲突。

魏玘闻言,眉关一紧。

他不语,眼帘半掀,寒意凛凛,向面前人逼去。

周文成浑然不惧,怒斥道:“看什么!难不成老夫还会怕你?”

“魏子玉,你是真心护她,还是挫败不甘?你引她出世,又强迫她避世。你自以为周密,却令她身陷危险。好人坏人,全叫你一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