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冷夜刀(第2/3页)

她心虚,想低头,却被擒得无法动弹,只好别开双眸。

魏玘见她如此,冷笑一声。

早在辛朗未离时,他就发现她袖间似有异物,却只当是两族服饰不同。直到辣椒粉被她洒出,他才想起,二人初遇那晚,她曾穿过这身紫裙。

小妖女看似纯良,怎知胆子不小,敢对他耍心眼。

“对、对不起……”

少女声细如丝,打断了魏玘的思绪。

他冷视她,对上一双鹿眸——似是被人强行挪了回来,噙着半分愧疚、半分惧怕。

“我、我只是……太怕你了。”

阿萝忍着颤,凝向魏玘,将自己的想法点滴道明。

“你太凶了,一见面就掐我的脖子,我险些被你掐死了。我怕你要杀我,所以才这样的。可是后来,你与我说得多了,我就不那么怕你了。”

“子玉,我知道,你不坏的。”

她字句真诚,口吻恳切,只差将真心剖给他看。

魏玘一时默然。

他垂眉,注视她,瞧见她眸底有淡光——那是他的影子,湿漉漉的一条,像自水里抽出来。

她的脸颊仍在他指下,柔软,战栗,仿佛白纸,能被他轻易揉皱。

魏玘终究松了手,转身走向竹桌。

阿萝缓过呼吸,提步去追他:“等等!”

魏玘没回头,径自坐往椅上。

阿萝赶来,仍惦念他潜在的伤势,凑近,道:“不要动,让我看看。”

魏玘并没有动,得以让阿萝确认他并未受伤。

她舒了口气,伸出一指,按住他喉间的凸起,道:“我不会治这里,幸好你没伤到。”

魏玘不语,看着她,眸底似有微火。

阿萝并未注意魏玘的眼神。她站起身,终于有心环视四周。

屋内凌乱,已辨不出从前模样——家具移位,竹篮坠地,巫绣剐裂,椅间与桌上满是剑痕,连她先前裁好的织金锦也掉在了地上。

阿萝又惊又急,拾起织金锦,只见丝缕残败、金线迸裂。

两串泪珠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听见抽噎,魏玘转目瞟她,凭动作与位置断出情况,啧了一声,道:“再给你一卷就是。”

“来不及了。”阿萝边呜咽,边摇头,重复道,“来不及了。”

魏玘不耐,道:“就这么急?”

饶是在他回京之前,辛朗都不会再来,他也能在离去时将此事吩咐下去。不过是金贵的布匹罢了,凭他的权势,难道还会少了她吗?

阿萝不答话。

她抬手,往脸上抹,似是不愿再哭,泪水却没能止住。

魏玘抱臂,也不开口,只盯她。

那道细影在他眼中,紧绷着,颤抖着,像骤雨打过的藤萝,脆弱得不堪一折。

终于,阿萝慢慢回过头来。

“来不及了,子玉,你很快就要走了。”

她的泪闯入他的视野,而她的声音走向他的耳畔。

“我本想给你做个香囊,填些镇痛的药草,叫你在路上也好受些。可我做不了太快,哪怕满打满算、计上后日,今夜不开始,我也一定做不完的。”

“织金锦由金缕织成,质地很硬,比寻常的织物都耐磨。你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若要做个香囊给你佩,就要好使一些,不要太容易坏。”

阿萝越说,压抑的别愁就越是浓郁。

抚养她的蒙蚩走了,不怕她的辛朗走了,告诉她外界之事的魏玘也要走了。所有能与她说话的人都被她弄丢了,而她甚至无法给他们一个礼物。

“我不应这样难过,我要、要高兴些。你走……你走是好事。我是盼着你好、好的,也想你往后都、都能好。对不起,我不该……”

——她不该哭的。

可哭字尚未落下,腕间忽然一紧。

不知何时,魏玘已来到近前,五指扣她手腕,拽着她转身就走。

他的力道很重,虎口紧锁腕骨,令人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