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5页)

沈婳口中的凌越,与她所认识的那个阴狠凶戾的恶鬼,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碰上你们这对男女,才真是她的大幸。

她迟疑了下,才扯了扯发僵的嘴角:“是,你说的是,他是哀家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哀家自是以他为荣。”

说完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难道你不怕他吗?”

沈婳毫不犹豫地脱口道:“为何会怕呢?”

“若您是说王爷那双异瞳,臣女瞧见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一的清透璀璨,犹如明珠宝玉。若您说的是王爷身上的那股煞气杀意,则是常年在战场厮杀拼出的血汗,该怕的是那些敌寇宵小,臣女是被守护的子民,只有敬没有怕。”

“您也是念佛修行之人,也该明白相由心生的道理,世人看佛祖不也如此,人若敬它、礼它,他自仁眉慈目,可若厌它、惧它,他便面若狰狞。”

“您与其问臣女,不妨问问您自己的心,为何要怕他呢?”

若没做伤害他的事情,无愧于心,又何来的畏惧!

苏太后从不知道小姑娘的口齿竟如此伶俐,简直是被她接一连三的话语给说懵了,期间玉嬷嬷想要拦,也都被

但也确是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在孩儿生下之前,她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当初有孕的消息传出时,太医与奶娘都诚心地劝过她,说这个年岁再生孩儿会很辛苦,尤其是她前一个还没能保住,本就很艰难了。

她也考虑过要不要在先帝还不知晓前,也不会伤着身子的合适时机,将孩子给拿掉。

可到底是舍不得,虽然才怀上没三个月,她却仿佛能感觉到他在怀中血脉相连的那个奇妙感受,这是独属于母亲才有的羁绊。

即便再危险,她也还是毅然决然地说要留下,大皇子也同样很期待这个弟弟,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肚子,问她弟弟何时出生,会说等他出生后带着他读书写字。

母子两尽情畅想着,她已有许多年没如此期待与欣喜过。

是从何时这股期待开始变质的呢,哦,是先帝兴奋地承诺,但凡她能再生下个小皇子,便要给她再封赏。

她都已经是贵妃了,再往上本就只能是皇后了,身边越来越多人提前恭喜她,说只要再诞下个小皇子,她便能稳坐后位。

她渐渐地也将腹中的孩儿看做了所有的希望,直到那双眼睁开,不仅打破了她所有的美梦,甚至还让她瞬间跌入泥潭。

她失去的不单单是宠爱,而是她的所有。

可孩儿又何其无辜,他无法选择降生在谁的腹中,也无法选择他的眼瞳,他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

她有过心软吗?也是有的,在看见他浑身是伤,血流不止时,她想为他擦泪为他止疼,但一看到他那双诡异的眼瞳,短暂的母爱又全都破灭了。

“娘娘,陛下是您的孩儿,王爷同样是您的孩儿,他无错,错得是愚昧的世人。”

是了,若说他的眼眸是原罪,那生下他的她,才是真正的错。

苏太后的背脊愈发弯曲,耳畔回荡着小姑娘甜软却郑重的声音,屋内燥热发闷,她的手指却是冰凉的。

她有多少年没被人如此不客气地教训了,居然还是个半大点的小姑娘。她失笑地摇了摇头,连小姑娘都懂的道理,她到这会才参透,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与凌越之间,早已无回头路可走,即便她真心悔过,凌越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小姑娘说得很对,她从一开始便是错了。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开口。

沈婳是说得口都干了,正端着茶水小口抿着,但她很畅快,她也没想着太后能醒悟又或是如何。

只是这些话憋在她心中已经很久了,她不怕得罪太后,只怕没人能懂凌越所受之苦,还要背上不敬长辈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