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步步生前尘(第2/3页)

“醒没醒?”他问。

她又努力,缓缓将眼皮撑开,这一次终于睁眼了,可还是不情愿地“嗯”了声,似是嫌他烦,一直干扰自己睡觉。

“装的,还是真醉?”他观察她。

吐字的气息,笼着她,她不堪这招引,这回眼睛彻底睁开了。沈策看到她乌黑黑的眼瞳里都是自己。她又皱眉,慢慢地说:“今天你不在,我去了花房,天台的。文竹种的好,水仙也好,开得真好……你女朋友来看过吗?”

“没女朋友。”他低声说。

他相信她不是装的了。

醒着的昭昭,说话不会如此直白。

她一歪头,看了眼没有声音,在自动播放的影像:“爱情片。”

醉了的人,思维是跳脱的,话也是。

昭昭的瞳孔有电影的画面:“有点闷,”她轻声说着,嗓音里带着怨怼的音调,“总不说话,喜欢也不说……闷得心口疼。”

“真想替他们说。”她声渐轻。

昭昭睫毛微微压下,真想睡了。

沈策半抱着她,看着睡在自己影子里的她。

“说什么?”他诱导问。

记忆像滑走的流沙,她全然忘了前一句是在聊电影,困惑着,抿抿唇,又放松了。他甚至能看到她唇边抿出来的小痕迹是如何形成,又是舒展开来。

沈策在猜她还会跳到哪里。

“打电话,我故意没接,”她语气低落,“你看出来了。”

看出这种事并不难。

“还会打吗。”

房间黑下来,是电影在换场。

光一霎,暗一霎。

“会。”他的掌心拢到她的手臂上,却不动。

是不能再动。

她毫无预兆地烦躁起来,不安地用手指搅着他纯棉衬衫的纽扣,手指循着两粒纽扣的缝隙,往里钻,钻不进去,像在反抗什么似的,愈加不满。

手指在纽扣缝隙搅着,一点点熬干他喉咙里的水分。

他抬高背脊,慢慢地,单手解开了纽扣。

女孩子的手指溜进来,在他身上寻找要的地方。沈策身上的热浪被引高了,一遍遍冲刷着两人之间的一道墙。

少年时搂在身前,十指相扣摇骰盅都不会有杂念,那时是要哄她高兴。可现在,男人的身体开始辨识怀里的女人。

住在小楼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楼上楼下的安静相通,连地下车库的寂静也要渗上来,催烧着这一把野火。

他手够到茶几上,想找遥控器,取消静音。需要声音来灭火。

遥控器被他一拨,重重掉落,怦地一声响。

她在梦中被重响吓到,搭在他腰上的手指掐下来,恰是在野火上浇下一泼油。

沈策终是低头,微微张唇,碰到了她的上唇。感觉到她上唇震动的一刹,窒息感袭上心头。两人都僵持住,唇下的她像是在思考,这是在干什么。

柔软、烘热的触感黏住他。

他忽然像被无数的错觉缠住,背脊时冷时热,仿似见到漫天火光,狂风下火把的影子压迫着,有一种四面楚歌的凄凉感。

昭昭学着他,轻抿他的下唇,软软的压迫感,黏住他。

他从未想过自己亲一个女孩会这么有耐心,他缓缓从她的人中摩擦而过,也移到她的下唇。这回是完全张开唇,和她互相吮住对方的嘴唇。

掌心在她的手臂上,不厌其烦地来回抚摸着。

***

到澳门后,沈策安排了十几辆车在码头上送从香港过来的宾客去酒店,包括昭昭的两个表姐。

昭昭目送表姐离开,上了沈策的车,跟他去沈家。

车驶离码头,没多会儿,昭昭瞥见经过的渔人码头指示牌,扭头回来:“是歌里的那个渔人码头吗?”

身边坐着的男人,正把休闲西装脱下,像是没领会她的话。

前面司机笑着说:“不是的,沈小姐。歌里是愚人码头,愚昧的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