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5页)

李妩眸光轻闪,又听沈云黛道:“天下万千人的性命,都系于帝王一念之间。娘娘如此,臣妇与外子亦是如此。不同的是,陛下对您有爱……只是不知这份爱,能否抵得过他的执念。”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嗓音也沉下:“说句丧气话,若连你的命都无法消解他那份执念……那之后再不必折腾了。”

只能自认倒霉,摊上这么个“自我深情”的男人。

李妩也明白沈云黛的意思。

仔细再想,的确是这么个理,症结出在裴青玄身上,他的病不治好,她就永远无法逃脱。

“肃王妃……”

这回再看向沈云黛,李妩多了几分信服:“那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沈云黛眨了眨眼,起身朝李妩走去,又俯下身,在她耳侧喁喁低语。

午后暖阳映照着太液池,水波滟滟。朱栏白石,绿树清溪,湖心亭内,君臣相对而坐,手执棋子,战况正酣。

良久,谢伯缙落下一枚黑子,掀眸看向对座丰神俊朗却难掩心事的帝王:“陛下,您输了。”

裴青玄恍神,定睛再看那盘棋局,薄唇轻扯:“还是与恒之下棋有意思,不会让着朕。”

“陛下心思不在棋上,再让也无用。”粗糙的长指将棋盘上的黑子一枚枚拾起,谢伯缙面无波澜:“陛下可要再下?”

“不了。”

裴青玄将棋子放下,侧眸往永乐宫的方向看了眼,静了两息,终究没忍住,拧眉看向谢伯缙:“贵妃与你夫人会说些什么?”

谢伯缙眉梢抬起,诧异看一眼对座之人,语调淡淡:“臣不知。”

稍顿,又道:“大抵会聊长安城里的新鲜事,或是北庭的情况,再不然就是孩子。”

裴青玄不语,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总觉不安。

沉默地拾起白玉棋子,对座之人忽然开口:“不过上回,臣的夫人从宫里回来,与臣提了一事。”

裴青玄漫不经心:“何事?”

“陛下应当知晓,臣的夫人略通医术。”

“这个朕自然知道。”

说起这,倒牵扯一桩旧事,当年叛王气急败坏要领兵逼宫,便是因着叛王意图侮辱沈云黛,却被沈云黛反击,扎了一处要害大穴,从此成了个不能人事的废人。

后来沈云黛将此事与裴青玄说了,裴青玄借题发挥,将叛王不举之事传遍朝野,激怒叛王剑走偏锋。

“论起功劳,你家妹妹不比你差。”裴青玄与谢伯缙玩笑。

谢伯缙没笑,抿唇肃穆:“她与臣道,观贵妃气色,乃是短寿早逝之相。”

裴青玄嘴角笑意瞬间僵凝。

凉亭内伺候的一干宫人也都噤若寒蝉,齐刷刷地将脑袋埋低。刘进忠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直言不讳的肃王爷,心下暗道,知道您与陛下是生死之交,可有些话也不能说的这般直白啊!

谁不知贵妃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这话不是直接拿刀捅陛下的心吗?

亭中气氛僵冷了许久,裴青玄才沉着面色,看向谢伯缙:“恒之慎言。”

谢伯缙道:“好。”

而后低下头,继续捡棋子,好似方才并未说什么。

然话已出口,听者有意,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发慌。

忍了半晌,裴青玄终是没忍住,冷声屏退一干宫人,待到左右静谧,他撂下棋子,凝眸看向好友:“你妹妹当真这样说的?”

棋子落在玉质棋盘,叮咚作响。

谢伯缙掀眸:“陛下要听真话?”

“……嗯。”

“云黛的确是那样说的。”谢伯缙回望皇帝:“陛下与贵妃日日相见,应当清楚我妹妹说的是真是假。”

“御医说,她只需静心调养……”

“陛下信么?”谢伯缙脸色愈肃:“或者说,陛下的确想看贵妃早逝,好报复她当年琵琶别抱之恨。”

这话实不客气,裴青玄周身气场瞬间森冷,咬牙道:“谢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