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4/7页)

到了建康,便同张治道,“张大爷不能与我再同路,还请张大爷给我一件你和皇后的信物。”

从江陵过来,一路马不停蹄,到了船上,芸娘一项一项地事情交代给了二人,见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规划得周全详细,钟清和张治心中都生出了佩服,张治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从手指上取下了一枚玉扳指,递给了芸娘,“可惜草民帮不上什么忙,这一趟回去,夫人千万得当心。”

芸娘点头,“待我回到临安,时机成熟,会与钟清送信,替你找个可靠的身份,送入城内。”说到此处,她突然有了几分同病相怜,顿了顿,轻声道,“愿你和夫人早日团聚。”

这建康的灯火太亮,不由让她想起了他给她买的第一个灯盏,马骑灯,也叫走马灯。想起那日晚上两人走进巷子里,彼此紧张,慢慢靠近的朦胧爱意,还有他告诉自己的那句,不该她来保护他,他是她的夫君,以后当由他护着她才对。

他做到了,他在保护她。

成亲不过短短三月,似乎已有了一辈子都回味不完的回忆。曾经在一起画面如同蜜糖蔓延在心口,溢出唇角,眼下的苦楚似乎也没那么艰难了,待熬过这一回苦难,两人定会迎来明朗的未来,一辈子都不离不弃。

翌日一早,天色刚亮,芸娘便收拾妥当,提着‘张治’的人头,上了马背。

钟清将其送出山头,“临安有我明春堂的暗桩,夫人日后有任何指使,可直接拿令牌,去南街柳巷的布桩,只需亮出令牌即可。”

他不说,芸娘倒是忘记了裴安给过她一个牌子,就系在她的腰上。

钟清提醒道,“夫人的这块令牌,可调动明春堂所有人,还请妥善保管。”

芸娘愣了愣,本以为只是明春堂的入门令牌,倒不知自己将他裴安的家当一直都系在了腰上,似是冥冥之中早已主定了一般,知道她要回临安这一趟。

不能再耽搁,钟清退后一步抱拳,“属下在建康随时恭候夫人的消息,夫人万事当心。”

“好。”芸娘点头,拉住缰绳,带着童义和青玉快速朝临安赶去。

皇宫。

皇帝近日来,眼皮子一直跳得慌,自打萧侯府世子被捉拿回来,他心头一刻都没安宁过。

张治早死了?江陵散播出来的消息是假的。

这得要多大的胆子,和多大的本事,才能遮了他暗插的眼线,是江陵知府的奸计,还是他裴安的计谋,他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准。

纵然他萧世子狗急跳墙,一番攀咬,可他说的却是裴安早就已经知道了当年之事。

若当真知道,他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还能替他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让裴家那等英武干净的门楣,沾上无辜的鲜血,背上污名?

当年,正因为他不想让裴家干干净净,恰好又看到了他的文章:忠君忠国,君主为天,不可违逆......

字字句句都写到了自己的心里,他便点了他为状元,旁人无法玷污他裴家,裴家自己人可以,是以,当他说要进正风院当督察史,他求之不得,这些年,他就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刀,他往哪儿指,他便砍向哪儿,善恶不辨,无论忠奸,终于败光了名声,成了人人喊打得过街老鼠。

外面的那些个传言,他都听到了,‘奸臣’这顶帽子,落在他裴家的头上,倒是让人觉得新鲜。

他此番用意,便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为君主效力,就别想自己一身干净。

萧家毕竟是阶下囚,保不准想让自己和裴安反目,让他们都落不到好,但皇帝又不得不怀疑,万一裴安当真生了反心,不可不防,当日便让人将裴老夫人接到了宫中,美其名日是来休养,实则为软禁。

今日不用早朝,皇帝起来得晚,王恩伺候他洗漱完,正替他穿衣,便听他问,“裴安可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