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盛遇特意开了辆性能优越的越野车,为的就是能在恶劣天气里尽快把陆期送到医院。雨下得太大了,刮雨器就算开到最大频率,视线仍旧模糊,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要融化在这超大台风里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下,盛遇不敢把车开得太快,他必须得确保陆期和自己的安全。

等红灯的间隙,盛遇一把抓住陆期的手,想要无声地安慰他。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陆期的手一片冰凉,从上车开始陆期就没说过话,板着脸抿着嘴的样子和平时差不太多,可原来这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他其实紧张害怕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巨大的不安笼罩了他的内心。

很难说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是否真的存在心灵感应,但陆期傍晚的不祥预感得到了证实,偏偏还是出了这样的大事,这是盛遇不愿看到的。

盛遇联想到那次去养老院,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家拉着自己的手,要他对陆期包容一些、多陪陪他,犹在耳畔的短短几句话饱含了外婆对陆期的关爱与心疼,盛遇不禁难过起来。

盛遇尽量把语气放到最温柔,他对陆期说:“别担心,外婆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期仍旧是那张冷静的脸,但声音已经带着颤抖:“她已经八十七岁了……到了这个年纪……”

陆期外婆没有生过大病,只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各方面器官都在逐渐不可遏制地加速老化,去年体检的时候就查出了冠心病,但因为不严重,平时吃药就能控制住,看外婆每天都很精神的样子,陆期一直很放心。

陆期自己作为心外的医生,对这个病再清楚不过,所以现在的昏迷抢救意味着什么,他也心知肚明——多半是急性心梗。就是不知道外婆运气如何,能不能挺得过去了。

养老院在郊区,就近送的医院在那周围,陆期和盛遇从市区赶过去用了半个多小时。在去的路上,陆期把所有可能性都想过了一遍,他总是这样,遇事喜欢做最坏的打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被动。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他没有办法针对有可能出现的最坏设想做出提前准备,他不喜欢这种不可控制、不可预防的感觉。

把一切都交给命运来判断,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而陆期在这种事情上,运气从来没有好过。

他想起来,母亲去世的那一天也是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深夜,他念高中的时候住校,班主任连夜从宿舍把他叫出来,打车带他去了医院。

他不明白,为什么相似的场景总是在自己身上一遍一遍重演,他祈祷着外婆的平安,却又不可控地往最坏的方向想。

下车的时候他腿软得踉跄了一下,盛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拉着他往急救室跑去。

被盛遇牵着手,快速穿过医院的走廊,陆期整个人是恍惚的。他的视线黏在盛遇攥着他的手上,那双手很大,也很温暖,抓着他的时候那么有力气,拉着他向前,奔向未知的审判。

正如陆期所料,外婆是急性心梗,护工发现的时候已经倒下了,尽管及时送去了医院,但连续做了近四十分钟的心肺复苏,一停下来心跳就跟着降下来,人也没有醒转过。抢救室的医生看到陆期来了,主动上前解释了病情,告知了既成事实的遗憾。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不如年轻人,现在心跳恢复不了……”

医生护士还在围着抢救,陆期远远瞄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外婆一动不动,对外界的呼唤与外力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一旁放着的心肺复苏机格外刺眼,他知道这种时候如果家属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医生出于义务会给病人用上那台冷冰冰的机器。

他冷静了许多,没有了来时的慌张,他左手被盛遇紧紧的握着,在亲人即将离世的这一刻,他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高大的盛遇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