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文哥儿溜达回家肚皮还饱饱的,他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出去玩耍,时不时会被人投喂一顿,王华也没太在意。

结果这第二天京师又闹腾出新事儿来了刘吉门口也被人贴了一对对子。

这对子更损乃是十分好记的隐字联,骂人不仅带拐弯的还非常通俗易懂属于寻常百姓听了都要在饭桌上聊几句的那种。

毕竟你说什么卢杞啊荆公啊,那还得有点文化水平的人才能知晓,搁老百姓那儿一听谁晓得他们是谁?卢杞和枸杞啥关系?荆公是荆条的尊称吗?

这一二三四五六七就不同了,谁还不会念咋滴?这玩意谁听一遍还能记不住?就只贴出来那么小半天笑话都传遍京师了:刘棉花,王八,无耻!

这就是一个好记的绰号的魅力所在了。

下次再有什么关于他的新鲜事,这个绰号将会再次被提起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良好效果。至于怎么个王八无耻法大家都会露出个“懂的都懂不懂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丘濬也很快知道刘吉家门前发生的事。他听到那副对联时心里就咯噔一跳只觉两边耳朵都嗡嗡地响。

这事儿一听就晓得是谁干的!

这小子怎么敢的啊?

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刘吉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早早入朝的人最清楚不过。

别看他现在直言敢谏过去他在内阁那十几年间可没少和外戚内宦眉来眼去各种排挤忠良的事情更是没少干。

丘濬一书友何乔新弘治初年曾经出任刑部尚书曾经悉心从大牢里捞出不少弹劾过刘吉等人的御史。

当初前任刑部尚书致仕,大家都觉得该何乔新上,刘吉这位首辅愣是宁愿空着尚书之位也绝口不提此事。

还是王恕回朝后看不过眼上书举荐何乔新,刑部尚书的空缺才算是被补上。

结果何乔新当了刑部尚书后,凡是何乔新提议的事刘吉这位首辅一概不搭理、不处理,还找由头攻讦他借尚书权势包庇舅家。何乔新无法可施,只能被逼致仕,以此保全自身清节。

何乔新除了为人清正刚直之外,也和丘濬一样热爱读书,甚至曾经手抄过书籍三万多帙,每一帙都被他精心校阅过。

两人同在京师时经常以书会友,一度聊到身后之事,说咱俩的交情简直像是司马光、范镇那么好,以后谁先死了就由对方写墓志铭。

司马光和范镇是生平至交,不仅生前关系好(比如动不动来回写十几封长信讨论学术问题),死后还是由范镇来书写司马光的墓志铭。

对丘濬这个司马光的狂热爱好者来说,能让他说出“吾与子相知不啻君实(司马光的字)景仁(范镇的字)”这种话,可以确定两个人感情是真的好到极点了。

丘濬本来就不喜欢刘吉,送走何乔新这位难得聊得来的朋友之后更是怎么看刘吉怎么不顺眼。

可再不顺眼也没办法,大伙再怎么弹劾也没用,没见刘吉绰号是刘棉花吗?越被弹劾官儿越高,说的就是他们这位刘首辅了。

皇帝要留着刘吉,他们这些干活的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干活。

要不是怕被人逮着小辫子,丘濬都想等刘吉致仕时买串鞭炮去刘吉家大门口放了。

现在知晓文哥儿一个小孩子跑去刘吉家门前贴对联,丘濬心里也说不清是怎么个想法。说不气肯定是假的,都说了不能干这种事,他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才五岁就敢做出这样的事,以后还得了?

以后这小孩会成长成什么样,他怕是也看不到了。他都七十几岁了,还能看着这小孩多少年?

一想到好好一苗子,竟不知畏惧地卷进这种事去,丘濬一颗心就跟被放在火上烤似的。

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叫人去王家一趟,把文哥儿给喊过来。

对联的事文哥儿谁都没透露,听别人聊起这桩关于刘棉花的新鲜事他还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