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页)

作为《宪宗实录》的副总裁,每天都要坚持审稿,丘濬对李东阳他们的字迹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文哥儿没说谎。

丘濬对于这份自己送上门的罪证还蛮好奇的,在文哥儿忐忑的目光中细读起来。

这是以文哥儿的角度在写那天做饼前后的对谈,读来非常轻松愉快,丘濬也是通过这文章的角度才发现自己居然对这小孩儿挺有耐心。

李东阳给的建议也很中肯。

要是换成丘濬自己来,可能做不到像李东阳这样边鼓励边提建议。

丘濬在心里想了一下,要他给意见的话就是“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

算了,想想前些年他在国子监当祭酒,监生们一个两个都怕他怕到不行,这小子还是让李东阳指点去吧。

丘濬道:“下次长个心眼,别什么都往外写。”

文哥儿嘟囔:“我怎么知道李学士这么爱给别人看文章。”

见丘濬没有生他气,文哥儿又和丘濬叭叭起来,说谢迁又拉了李东阳给他当老师,这么多老师他得做多少功课啊!

丘濬道:“有人愿意教你,你还不乐意了不成?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圣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你?只要能教你新学问的,你就该诚恳受教才是。天底下不知多少读书人想要求一名师都求不来,你倒是嫌弃起来了!人李西涯还不配教你不成?”

文哥儿辩驳道:“可是我才三岁,不该好好玩吗!”

丘濬道:“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岂可耽于玩乐?”

文哥儿才不听这种大道理。

小孩儿就该开开心心地玩!

丘濬也知道文哥儿肯定听不进去,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给文哥儿讲了讲李东阳的光辉历史。

李东阳爱瞎吹是有师门渊源的。

当年他老师黎淳是个风流倜傥的状元郎,刚入京赴考时同窗们请了一群妓女在楼上齐齐喊黎淳的名字,想瞅瞅黎淳窘迫的模样。

结果黎淳一听,笑了笑作诗一首,大意是“我黎淳天生就是状元的命,这不,天上仙女都齐齐下凡提前报喜”。

关键是黎淳那年还真考了状元!

这一段促狭趣事也就成了佳话。

这就是吹牛与实力并在的重要性。

到了李东阳这儿,那可是把他老师从容自信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不仅吹自己从不含糊,还爱帮别人把牛逼也吹了。

比如吴宽还没进考场,李东阳读过他的诗文就开始猛夸:“他不当状元谁还能当状元!”

好在吴宽也确实当了状元,不然大话都让李东阳吹出去了,多不好收场!

文哥儿听得瞠目结舌。

原来受害者不独他一个,还有这么多人惨遭他这位新老师迫害!

文哥儿一脸紧张:“您说他以后会不会也和人说我是‘状元之才’?”

丘濬睨他一眼。

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就你?”

文哥儿不服气道:“我老聪明了!”

丘濬道:“那你担心什么?由着他说去。”

文哥儿哪能不担心,吹完牛逼做不到多丢人!他哼哼唧唧地自我安慰道:“我上头还有大哥呢,大哥先考!”

丘濬道:“那等你大哥考上了,你先生们会说‘你爹和你哥都是状元,你不考个状元那可太丢我们的脸了’。”

文哥儿:“………………”

怎么办,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文哥儿努力挣扎起来:“状元有什么好,不考状元也能做官!读书不能好高骛远,我们要脚踏实地!”

丘濬又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和李西涯他们说去,我又不是你老师,你和我讲这些没甚用处。”

文哥儿能去说吗?

那必须不能说啊!

说不准本来他三个老师没这想法的,被他一说就来劲了,马上就开始和人说“看到没,我学生才三岁就想考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