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4页)

过年期间小孩子最爱到处乱窜,新鲜事物传得也特别快,金生一口气跑了几个小孩儿最爱扎堆的地方,轻轻松松就把歌传遍了大街小巷。

都不用过夜的。

想来随着这些小孩接下来几天走街串巷,那首歌儿会传得更快。

谢迁眉头跳了跳,瞅着文哥儿发问:“你叫金生传了什么歌儿?”

既然已经被谢迁发现,文哥儿也没藏着掖着,绘声绘色地给谢迁来了一段。

来了一段《弹棉花》。

弹棉花呀弹棉花~

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

这歌儿的特色就是,洗脑,特别洗脑,听上一遍你就会唱,甚至还会自动在你脑内循环。

谢迁:“…………”

真的,已经在循环了。

文哥儿这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谢迁也听说过刘吉那个绰号,这位阁老越被弹劾官位越高,可不就是“刘棉花”吗?

听听这句“半斤棉弹成八两八”,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文人的笔向来是他们的手中刀。

据传明朝就有位叫王九思的文学家和当时的首辅有恩怨,他因为有次负责朝廷干部考核时没照顾首辅亲属,没过两年就被找了个由头贬官,最后才四十几岁就被迫辞职回家。

王九思壮年失业,非常悲愤,抄刀写起了戏曲。他写的其中一部戏叫《杜甫游春》,讲的是杜甫受到奸相李林甫的排挤,不得不远离朝堂!

这剧情听起来多耳熟对不?

更巧的是,当时的首辅也姓李。

这代入感顿时就更强了。

已知王九思是自比杜甫,那么戏文里那个李林甫到底是谁,谁都不会明说,可谁都知道!

要论口诛笔伐的舆论战,文人是最会玩儿的,他们也是最容易品明白的。

有时候可能别人没那个意思,他们都能品出点别样味道来!

刘吉自己肯定也听说过“刘棉花”这种气人的说法。

可想而知,要是刘吉发现满城都在唱这首《弹棉花》,脸色会有多不好看!

搞讽刺这种事,谁先代入谁就输了!

谢迁睨着文哥儿:“怎么想到这个?”

文哥儿开始甩锅:“爹说的!”

他爹去年带他去拜年,私下和他提了一嘴刘棉花,他记得可清楚了!

谢迁只觉王华也是个不靠谱的,怎么能把这种绰号给文哥儿讲。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刘吉怪到他头上一点都不冤枉。

谢迁道:“欺负你的是刘阁老孙子,你编歌儿编排刘阁老做什么?”

文哥儿有理有据地说:“心情不好,肯定打孙子!”

这要是一般孙子,挨打可能性也没那么高;可摔他哨子那个混账怎么看都是刘家最顽劣的混小子,刘吉心情不好不打他打谁?

谢迁:“…………”

谢迁道:“也没见你祖父心情不好就打你。”

文哥儿道:“那不一样,我可听话了!”

谢迁觉得“听话”两字有待商榷,他把金生喊了进来,详细询问金生都是怎么做的、能不能保证没有人发现。

金生不由看向文哥儿。

“别看文哥儿,你一五一十说清楚。”谢迁语气温和,却带着大人独有的威严。

金生到底是小孩儿,面对谢迁不敢有所隐瞒,把自己是怎么办事的都讲了出来。

文哥儿教的歌很好学,又有钱可以拿,小孩儿们都呼朋唤友过来学歌领钱。

他是远离了长安街才去接触那些小孩儿,也特意换了装束压了嗓儿,全程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想来即便有人反应过来去追溯源头,也不可能查到他身上。

谢迁耐心地听完了,才摇着头道:“万一他们里头有个和文哥儿一样好记性的,你能保证自己不被认出来吗?只这么一次,下次你不能再替文哥儿做这样的事,否则被发现了文哥儿可能没事,你却是会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