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五晚上,17号到了后台,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他打开柜子,将书包塞进去。他很少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每次来时书包里雷打不动地装着一对拳套、一条运动裤、一罐油彩,以及简单的药物,结束后又全部带走。

就像那种随时会辞职走人的员工一样,从不在工位上摆放多余的物品。

屋子里还坐着几个拳手,在喝酒或是抽烟,却没人说话。等17号从柜子前站起身,一个拳手才开口:“跟埃里德打,你是真不怕死。”

17号关上储物柜门,撕开拳套束口处的魔术贴,他微低着头,站在角落的那片阴影里,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17号说:“排到我了,就得我去打。”

拳手们向来对这个只有17岁的alpha持以复杂的态度,看不惯他每周都有比赛可以打,看不惯他沉默寡言来去匆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靠实力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在这里,有人可以把台下称兄道弟的朋友打成残废,有人被报复心冲昏头脑,不惜打药上场,相比之下,17号身上曾被他们嗤之以鼻的“假仁慈”和“伪善”却始终没有消失,反倒让人信服起来。

或许这可以被称作是少年人身上未泯的良知,但很显然,这种东西在这里并不适用,甚至非常违和。

所有人都知道17号这次为什么会被排到跟埃里德打,唐非绎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种,如果17号跟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完全可以避免这场拳赛。

但17号只是一声不吭地接受了比赛安排,没有发表任何异议。

“劝你小心点。”另一个拳手说,“埃里德刚来俱乐部,正是打算出风头树威风的时候,你年纪还小,别为了这种比赛弄得自己缺胳膊少腿,不值当。”

17号安静听完,戴上拳套,抬起头,说:“谢谢。”

陆赫扬几个人到场馆的时候,第二场刚刚结束,三个人坐到第一排,没过一分钟,小风就捧着饮料猫腰溜过来了,一边递给他们一边说:“17号是第四场,那个埃里德出了名的凶残,今天给17号投注的人都少了很多。”

“17号的钱是按场数算的,还是按投注金额算的?”贺蔚好奇地问。

“按场数,他一场比赛的钱其实是这里最少的。”小风说,“只有在投注超过八十万才会给他分成,但这种情况很少,偶尔大老板来看比赛给他下注的时候才会有。”

“八十万?”贺蔚觉得荒唐,“来这里的大多都是看个爽吧,就算投钱也不会投很多。一场八十万,摆明了是压榨啊。”

小风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没有公平的,人命不值钱。”

他说完就溜走了,贺蔚打开饮料喝了口,突然说:“你们俩有没有谁是对alpha有兴趣的,能不能把17号给包了?”

顾昀迟说:“你有病就去治。”

贺蔚“切”了一声,又扭头面向陆赫扬,陆赫扬在他开口前淡淡地说了句:“看比赛。”

自讨没趣,贺蔚翻了个白眼,把目光投向赛场。

第三场没几分钟就结束了,紧接着大屏幕上跳出17号和埃里德的名字,观众的呼声立即高昂起来。不多时,选手通道里一前一后地走出两个alpha。

这是陆赫扬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埃里德,黝黑强壮,无论是从量级还是臂展来说都十分惊人。他的眉眼间距很近,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深而窄,透露出野兽一般的威胁性。

17号走在埃里德身后,他还是跟以往比赛时没什么两样,手上戴着那副皮面脱落斑驳的、薄薄的旧拳套。

踏进八角笼,17号抬头,朝正对面的第一排观众席上看了一眼。

观众席上灯光很暗,但17号却无比准确地看向其中的某个位置。

鼎沸喧嚣声和满场观众中,陆赫扬静静跟他对视——只是短暂的一瞬间。17号转过身,面向埃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