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4页)

“怎么就吃这么点儿?”贺以诚做了那么多菜,她没吃多少。

展颜说:“我作业很多,先去写作业了。”

“颜颜,你刚进门我见你拎了个保温桶,怎么还从学校往家里带什么了吗?”林美娟眼尖,那保温桶旧旧的,展颜有点藏掖的意思,早送卧室去了。

一时间,大家都看她。

展颜不觉低头:“我爸今天来学校看我了,带的鸡肉,油有点大,鸡太老了,我想你们不一定爱吃就没说。”

贺图南筷子微微一动,他不着痕迹看着贺以诚,他看见了,爸的眼底有深深的厌恶,快要溢出来了,可眼睫轻轻一眨,仿佛那些厌恶坠入深潭,再也寻不着。

短短几秒之间,贺以诚的表情变化,贺图南都懂。

哪个字眼刺痛他了?贺图南也快透不过气了,只是一时无人说话而已,空气却像布了毒,多呼吸一口,都要命。

贺以诚还是好脾气地开口,他温和笑着:“是吗?你爸爸来怎么都没提前知会一声?”

这话里,有怪罪,淡之又淡,他还是笑着。

展颜心口酸得发胀,她不敢再多留,怕一会儿,自己要哭出来。

“我也不知道,贺叔叔,我先去写作业了。”

她飞快走进卧室,把门一关,趴桌子上哭了。

饭厅里,贺以诚让贺图南回自己卧室。

林美娟眼里有几分奚落,嘴上却寻常:“儿子又没说吃饱。”

贺图南却起了身:“我饱了。”

饭厅很快只剩夫妻俩。

“你提这个做什么?”贺以诚敲了下碗。

林美娟吃饭跟贺以诚倒很有夫妻相,都斯斯文文的,她也斯斯文文地说话:

“今天南瓜确实不太好,怎么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贺以诚嗓音平静,但态度是专横的,他这人总是绵里藏针。

林美娟很讲究地擦了擦嘴:“不明白。”

“我们多年夫妻,不必拐弯抹角,今天展有庆来送了东西,我懒得弄家里来,也没人爱吃,你是不是从李师傅那知道了?”贺以诚直言。

林美娟说:“对,我知道了。”

“所以你是想暗示颜颜,她爸爸来过了?”贺以诚眉心已经开始跳火,但他极有风度,不轻易发怒。

林美娟直视他:“我不懂了,她爸爸来送点东西我看挺好的,你怎么不跟人孩子说呢?还是,你觉得展颜爸爸是乡下人,拿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贺以诚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脸上是一分平和也没了,但声音依旧压住了:

“你想说什么?”

林美娟说:“我刚不是说了吗?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她一眨不眨看着他,“你不怎么高兴。”

“确实。”

林美娟没想到他这么诚实,她也压着声音:“你不高兴什么呢?”

贺以诚往后一靠,闭了眼,揉起太阳穴,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不高兴什么呢?不高兴展有庆心存妄想,居然敢偷偷摸过来;不高兴颜颜今晚只吃了那么点儿饭;不高兴妻子明里暗里的试探,他不高兴的多了去了……

“我呆会就去妈那里,”林美娟深吸口气,说,“你送我过去吧。”

“你打车去,我今天很累。”贺以诚没睁眼。

林美娟眼圈都要红了,她简直有点恨他:“累?我看你到了家忙前忙后搞那么一桌子饭,一点都不累。”

贺以诚慢慢睁开眼,他眸光很深:“你想和我吵架吗?”

“吵架?我跟你吵过架吗?你平心而论,我们这十几年里都没闹过红脸,可是现在呢?你不明不白……”她说不下去了,站起来,拿过沙发上的包,匆匆抓起进门衣架上的薄大衣,换鞋下了楼。

贺以诚坐了那么一会儿,也很快起身,捏着车钥匙跟了出去。

一时间,只剩过道里靠墙站着的贺图南,他静静立在那儿,在一片死寂中,敲了两下展颜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