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又凶我(第2/3页)

可是现在,他宁愿时聆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

灯光给时聆镀了层蜜色的轮廓,商行箴想把时聆蹭乱的头发给抚顺,刚抬手,时聆倏然睁眼,偏过脸抬臂挡下了他落下的手掌。

反抗的动作太明显,双方俱是一愣,时聆也没反应过来,慢慢收回手压回枕头上:“你干嘛呢。”

商行箴的手迟缓地落在时聆的头发上,却没动,他把时聆涌入眼眸又悄然退去的惊恐洞察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要这样?”商行箴问。

时聆道:“什么意思?”

商行箴说:“为什么要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记得分明,时聆住进家里的第一个清晨,出门碰见晨跑回来的他,他抬手要取下衣帽架的毛巾,面前的时聆偏过脸躲了一下。

那次他因时聆瞒着他回齐家动怒,扬手将《帕格尼尼》往时聆身后扔,时聆也是这般反应。

刚才同样如此,仿佛这个动作是刻在骨髓里的,没等分辨情形如何就会下意识做出。

时聆没想到商行箴会记得这么清楚,他昂着脑袋错愕半晌,随后力气松懈,他趴了回去:“许屏——就是齐文朗他妈,在我读小学时会动不动甩我巴掌,我那会儿太小了,不太懂反抗。”

商行箴神色一凛,他只知那个动作充满防御之态,却没料到真相同样残酷:“后来还有打么?”

时聆弯唇笑笑:“我躲起来了,她打不着。”

笑容却没直达眼底,时聆撒了谎,上中学后他身子拔高了,许屏再次扬手的时候,他桎梏住对方的手腕,反手甩了她一耳光,而等齐康年出差回来,她脸上的巴掌印早就消了,他又变回了父亲眼中温顺懦弱的小儿子。

揉在脑后的手忽然撤开,时聆微睁开眼,发现商行箴在解身前的带子。

想起商行箴说过不喜穿浴袍睡觉,时聆惊骇坐起,裸露的双腿蹭在滑溜的床单上很舒服,他却把腿并得很紧:“你干什么?”

商行箴背对着他充耳不闻,衣襟一敞,他将浴袍褪了下来。

泳池边、同床时,时聆很多次看过商行箴不着寸缕的上半身,却没像现在这样直观地用目光感受商行箴的后背。

光暗交界在他起伏的肌群投下阴影,于是右侧肩胛骨外方一块微微凹陷的椭圆状瘢痕组织便格外明显。

“看到了吗,跟你的旧伤在同一个位置。”商行箴说。

时聆被驱散了困意,他想碰,却不敢,指尖将要触上又停下。不是怕弄疼了商行箴,和他一样都是道早就愈合的疤痕而已,能激起什么痛感,他怕的是自己心软。

手指蜷曲,最终时聆还是缩了回去:“你这里也受过伤吗?”

商行箴背对着没留意到他表情变化:“是枪伤,以前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中弹留下的。”

时聆想起了周十五脸上的烧伤:“在里面经常枪林弹雨吗?”

商行箴说:“也不是,常规训练很多,想扛起枪上战场,得看人的信念和毅力能不能把他送到那个水平。”

谈及这些商行箴腰背挺立,时聆虽看不到他的面容,却不由得凭想象勾画了一双与旧照无异的凌厉眼睛。

他无意探索商行箴过多的往事,便收敛着自己的求知欲,以防对方主动伸手把他牵往更深处。

凑近朝那处疤痕轻轻地吹了口气,时聆道:“张觉还说毕业以后想入伍来着。”

不料商行箴反应极大,双手抓住衣襟一拢,将浴袍披回去后转身:“在我床上提什么别人。”

时聆笑着躲进被窝,拉高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叔叔,你又凶我。”

笑闹了一阵,没觉出床的另一端有动静,时聆扒开被子查看情况,结果从乱发间看见了商行箴沉静的双目。

商行箴不单是想展露个伤疤而已,他伸手拨开时聆散乱的刘海,说:“时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