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11页)

凡此种种,极大地制约了地方税收的增长,而财政供养的人却在一天天往上增,财政还不成了地地道道的吃饭财政?而且不是饱饭财政,是饿饭财政。中国是个官本位最严重的国度,都想做官,不想为民。可官谁来养活?还不是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有做官的,没有为民的,官吃什么?穿什么?

沈天涯曾经看过一个资料,我国历史上官民之比,西汉为一比七千九百四十五“唐高宗时为一比三千九百二十七,元成宗时为一比两千六百一十三,清康熙时为一比九百一十一,新中国成立时为一比六百,到了现在全国财政供养人员与总人口为一比二十八。而且经济越落后的地方,财政供养人口越多,有些地方的官民之比创下了一比九的惊人记录,也就是九个民供养一个官。

再拿昌都市来说,全市包括县区人口一千一百多万,财政全额拨款人数三十八万,差额拨款人数六万,‘靠红头文件收费发工资人数五万,还有银行、工商、税务、邮政、电信等部属省属部门在昌人员,估计也有六万左右,几笔加在一起超过了五十五万。这五十五万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能不能学母鸡撅撅屁股就可下美元欧元,没谁注意过,但人民币是一分钱也下不下来的,都是一千一百万昌都人用各种税费养活的,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五十五万跟一千一百万相比,正是一比二十,读过小学的人就算得出,即二十个纳税纳费的养一个吃税吃费的。

中国人时下对吉尼斯世界纪录特别热衷,放个响点的屁也叫着要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也不知谁将这样的官民之比申请过吉尼斯世界纪录没有,如果申请的话,人家洋人在膛目‘结舌之余,那是一定会恩准的。

那么官从何而来?当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香港就一个行政长官,连副职都没有,总共一个“港级领导人”。美国联邦政府一个总统,一个副总统,就两个“国家领导人”。我们的“国家领导人”多少?“省级领导人”“市级领导人”“县级领导人”“乡级领导人”多少?恐怕谁也搞不清。

这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再看看部门的吏。沈天涯他们经常要研究税收成本问题,曾经做了一个比较,当前全国税官已逾一百万人,而美国税警是十万,日本税警是五万。这就是税收成本。应该说,国人多,税官也多,税收就多,换言之,成本高收益就大,可我国的税收才一万五千多亿人民币,人家美国是两万多亿美元,日本的税收总额为我国的八倍。人家税多税警少,我们税少税官多,这一多一少两相比较,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而问题远不在此。官多嘴巴多,嘴巴光吃空气不行,还要吃饭喝酒。官多屁股多,屁股不仅仅坐板凳,还要坐车。这就是为什么官字要有两个口,上面一个下面还要一个。沈天涯看过一个统计数字,我国每年嘴巴和屁股吃掉的财政收入高达六千个亿,这恐怕也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俗话说,天上龙多不治水,地上官多不太平。官多工作多,躲在“脱衣间”里制造出来的工作多,呆在宾馆里设计出来的工作多,坐在小车里构思出来的工作多。工作多,自然就文多,会多,电话多,干扰多,内耗多,收费多,浪费多。怪不得社会上经常用三句话来形容政府和各职能部门,说工作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协调就是喝醉,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沈天涯想,中国的问题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多。财政的问题千头万绪,归根结底也是两个字:钱少。

官多钱少,因此该给的给了就给了,该拿的拿了就拿了,该拨的拨了就拨了,如果该给该拿该拨的时候没给没拿没拨,尽管你是法律规定该给的,领导签字该拿的,上面下指标该拨的,恐怕也是过了这座山就没了那道坳,以后就很难说了。如此说来,这钱一定要到了自己单位的户头才算是自己的钱,否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大家于是把眸子鼓得比加大后的乒乓球还大,死死盯住出钱的地方,财政局也就别想安宁。所以沈天涯他们常说,到了十二月,谁想凑热闹看把戏,用不着到什么证券交易中心或是农贸市场去了,就到财政局办公大楼里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