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14页)

省财政厅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天天有人打电话到昌都市财政局来探听情况,沈天涯已经接到预算局好几个这样的电话了。后来沈天涯的同学预算局长曾长城也打来电话,对他又是一番询问。沈天涯只好说了说自己知道的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哪些人进入了检察院的视线范围,哪些人到检察院打了一转又被放了回来,哪些人可能得在那里呆上一阵子,大致地告诉了曾长城。

曾长城沉默片刻,叹口气,说:“这几年财政部门出事不少,而且一出就出大事,好几个地市的财政局都有人进去了。”沈天涯说:“财政部门究竟是管钱的,瓜前李下,引人注目嘛。”曾长城说:“局里工作没受到影响吧?”沈天涯开玩笑道:“财政局本来就人满为患,人多事少免不了要产生内耗,影响工作,进去几个人也许对工作还有好处。”

曾长城也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预算处这一次躲掉了一劫。”沈天涯说:“当年财政周转金还没放到预算处来拉总,预算处的钱一部分放到市领导蹲点的企业里去了,一部分留在财政金库里调剂使用,虽然无息可赚,却没风险可担,至少本金还在,没出什么事情。”

说着转换了话题,曾长城告诉沈天涯:“你二舅楠木村那个报告解决了十六万元,领导已签了字,年底跟其他指标一并下达给你们。”沈天涯说:“感谢你操心了。”曾长城说:“也没操什么心,省里有这笔资金,顺便搭了进去。”沈天涯说:“为什么现在不下达,非得等到年底?”曾长城说:“你以为离年底还很漫长?不足一个半月的时间,一眨眼不就到了?”沈天涯这才想起已经过了十一月中旬。说:“过得好快呀,这一段出了郑副局长那事,大家脑袋里乱哄哄的,连时间观念都淡化了。”

挂掉电话,沈天涯瞥了一眼桌上的台历,发现上面的日子还停留在十月份。这一向事多,连翻台历都忘翻了。于是把台历拿过来,打开了当天的日子。又想,年底就要到了,今年昌都市工业形势严峻,好几家国有大中型企业都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税收上不来,财政金库空虚,好多年初预算打人的支出指标没拨走,这本财政账也不知怎么才算得拢。

这么感叹着,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沈天涯这才意识到处里其他人都走掉了。又清理了一下桌上零乱堆放着的报纸文件账簿还有算盘什么的,让其各就各位,然后夹了包朝门口走去。

也是习惯成自然,到了门边,沈天涯又转过身来,将处里上下左右都扫视一遍,确信电脑空调和灯光都已经关了电源,这才放心地拉住门把,准备关门出去。就在这时,有人从门外晃进来,踉踉跄跄扑到办公桌上号啕大哭起来。

沈天涯实实吓了一跳,才发现那是蒙琼花。沈天涯不知何故,只得转身去探问究竟。蒙琼花不理沈天涯,只顾一个劲地哭嚎,好像刚被人强暴过似的。沈天涯一时手足无措,也不知她会嚎到哪个时候,自己走不是,留也不是。在一旁站了一阵,沈天涯有些急了,跺着脚说:“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蒙琼花的哭声这才小了些,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只见她散乱的头发罩着半边脸,眼睛红肿得猪尿泡一样,嘴角挂着涎水,还真的像是被人强暴过的。沈天涯心里就想,如果被人闯见,搞不好还以为是我强暴了她,这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到桌上拿过纸筒,扯了一把递给她,说:“你擦一下脸吧,这样子也太滑稽了。”

蒙琼花听话地来接沈天涯手上那团纸。就在她要把纸抓到手上时,忽然身子一栽,整个扑到了沈天涯怀里,旋即又啼哭起来。

胸前猛地堆上一个圆滚滚的颤动的身子,沈天涯一时动弹不得,两只手僵在半空,不知是把这个身子搂住还是推开才好了。只有嘴上下意识地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蒙琼花才不管这些呢,她贴紧沈天涯,肩膀一下一下耸动着,似要把沈天涯铆死在自己的身上。刚才的哭声也低下去了,变成了嘤嘤啜泣。沈天涯更是无计可施,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能这样,有话你坐到凳上好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