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冻得冷硬的路面满是枯叶,一阵阵的风刮得落叶在空中打转,冷风刮到脸上,刀割一般疼。

他拿出手机,跟着导航走向不太吉利的码头。

*

不知道导航是不是出了问题,宁秋砚在一片树林中走了十几分钟。

在雾桐市生活了十几年,他从未因为任何原因来到过这么远、这么僻静的地方,要不是这一次,恐怕都不能察觉雾桐市实际上有这么大。

林中落叶堆积得很厚实,人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发出吱呀声响。

脚步声惊动了冬日里隐蔽在林间的鸟,一群群黑影扑腾着飞出了树梢。

“嘎——”

空中回荡着鸟类凄厉的叫声。

如果这事从头到尾只是骗局,那么通常情况下,这种地方最适合作案。

受害者可能会被绑架,或者是被杀死,在这里,他痛苦的呼喊求助不会被任何人听见。受害者甚至可能在经历非人折磨后被分尸,海里饥饿的鱼类则会负责把尸块啃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谁也不会发现世界上有一个人消失了。

宁秋砚想,要真是那样,他现在算不算是慢性自杀。

又走了几分钟,传入耳中的沉闷的海浪声变大,海岸线也逐渐清晰。

海滩上堆积着一些旧船,船身布满各种愤怒的、狂热的涂鸦,经过冬天海风的侵蚀已经模糊不清,能看出都是些中二病的产物。

从刚才那位司机对他的反应来看,宁秋砚猜测这些船是属于一些非法使用私人码头的年轻人的。

私人码头管控不如公共码头严格,用不着相关部门签发的出海许可,所以常常有人偷偷地通过私人码头出海。

看起来渡岛的主人不会管,所以这里比他想象的要乱。

再走一两百米,透过树林影影绰绰的间隙,宁秋砚看见了一艘与众不同的白色大船。

白船停泊在码头旁,随着海浪荡漾,船身被保养得闪闪发亮,一看就属于很有钱的人,还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那种有钱。

他松了一口气。

甲板上只有一个人,约四十几岁年纪。

那人在风中朝他喊了声:“你就是宁秋砚?”

问话像接头暗号。

宁秋砚紧了紧帆布包带子,心跳得有些快:“是。”

那人一扬下巴:“上船!”

这么快的吗?

都不检查身份证或者核对一些别的资料,就直接上船?

宁秋砚鼻尖冻得通红,有点介意这种随便,他犹豫地问:“今天的风这么大,出海会不会不安全?”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径自往船舱走了。

宁秋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权衡下认为没钱比死亡更可怕。

他不得不向金钱折腰,所以还是上了船。

船舱里暖和很多,布置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看着很是沉稳低调。除了刚才站在甲板上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年纪与宁秋砚差不多大的男孩也在船上。

男孩已经坐了最靠近角落的沙发,身上披着一床毯子,可能是怕冷,全身都遮着严严实实的。

宁秋砚另找了位置坐下,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宁秋砚。”

谁料男孩只是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回了舱体内壁上,明显不打算搭理人。

宁秋砚闭了嘴,抱着自己的帆布袋与吉他,也一声不吭。

论装酷,他不见得会输。

“你可以叫我平叔。”先前在甲板上的男人讲话直率,不客气地对宁秋砚说,“以后每个月都是我在这里接你,今天你迟到了二十分钟,希望下一次你可以早点到。”

宁秋砚摘了帽子与围巾,乌黑柔软的头发乱蓬蓬的:“好的平叔。”

他长得清秀,脸上还有一股稚气,看着就是好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平叔的态度有所好转,神情稍稍缓和地告诉他:“比这恶劣好几倍的天气我们也出过海,这点风浪不算什么。你只管放心,有关先生的吩咐,我肯定让你平安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