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2/3页)

更重要的是,他依然想她,惦记她,关心她,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在传递这个信息。而她,在漫长的离别岁月里,又何尝有一天真正忘记过他?

如果能再次牵手,也不失为一份奇缘,一段可以在同学圈子中流传的佳话。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和迷惑。

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他们的境遇和心态都已经发生变化。年轻时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劲头还在吗?

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他的前半生,她不曾相知相守;他的后半生,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奉陪。

我嗒嗒的马蹄声

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过客

这是诗人的作品,不是刻在课桌上的小诗。校园里的习作,往往不那么成熟,往往一厢情愿。

他忽然说:“曲水河上的酒杯,随缘漂流,喝得到也好,喝不到也好,从来没有定数,全在于缘分,也有人每次伸手都取到同一杯酒。你说过的这句话,还记得吗?”

她说:“是吗?不记得了。”

欧阳琴在机场的广播里叫他们到服务台办理机票改签。

他们就坐在离服务台十几米远的地方,转个弯就到了。郝大来已经等在那里。

欧阳琴的脸上带有歉意:“SQ478航班将在三小时后起飞,目前机上有两个座位,所以只能给排在前面的两个人改签,就是萧山盟和云锦书,第三名乘客郝大来只好乘坐明天凌晨起飞的MH370航班。”

萧山盟给郝大来逐句翻译。郝一脸沮丧,几乎要哭出来,“说”他父亲病危,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现在离明天凌晨还有九个小时,万一见不到他父亲最后一面,就将留下终生遗憾,恳求欧阳琴帮他想想办法。

萧山盟把他的请求转述给欧阳琴,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可想,飞机上就那么多座位,总不能随便在哪里给他添把椅子。她说:

“现在是学生返校季,一票难求。SQ478已经满员,不仅经济舱,连商务舱和头等舱的座位都卖光了。不然,像郝大来面临的这种特殊情况,无论如何都会给予考虑和照顾。现在他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等待MH370航班,好在已经确认有三个座位,如果他想改签,马上就可以办理。”

萧山盟心里为难,却只好硬着头皮给郝大来翻译。才“说”一句话,郝大来就开始抹眼泪,他刚才忐忑而焦虑地在服务台前等待,连上厕所都小跑着去,唯恐错过改签机会。现在希望破灭,他挂念病危的父亲,急得眼圈通红,脑门上渗出一层亮晶晶的汗珠。

锦书不忍心看他急火攻心的样子,对欧阳琴说:“把我的座位给他,我改签下一趟飞机。”又向郝大来打手语,说她愿意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

没等郝大来回应,萧山盟抢着说:“不,还是你们两个先登机,我改签下一趟航班。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到明天凌晨还有十几个小时,你一个人等太长时间会闷。”最后一句话是跟锦书说的。

锦书笑笑说:“你等时间长了就不闷吗?”

萧山盟说:“我来吉隆坡有些日子了,对这里不陌生,把你送上飞机后,我就出机场去,找一家宾馆歇着。”

郝大来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愣眉愣眼地瞅着。

锦书还是不放心:“那你学校的会议怎么办?赶得上吗?”

萧山盟宽她的心:“吉隆坡飞北京只要六个小时,明天早上六点多就到,学院会派车接机,时间很宽裕。”

锦书还想争取一下:“其实我闲人一个,最有资格留在机场浪费时间。”

萧山盟说:“你的时间留到北京去浪费吧。就这么定了。”

他不理会锦书怎么回答,向郝大来说明情况,让他和锦书改签下一趟航班。

郝大来又惊又喜,感谢他俩热心帮忙,却又感到过意不去,“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应该一起回去,我不能把你们拆开。”